第六章 洞房花燭對無言[第1頁/共3頁]

陳學海立起家子，笛子脫手掉在地上，一雙眼睛遙遙釘進田冬兒被世人擋著的身影裡。

田冬兒翻開看倒是一塊紅綢包著個黑漆盒子，盒子翻開，是一把刻著雙鳳的梳子。梳子質地晶瑩剔透，觸手溫潤，色彩白中帶紅，煞是都雅。

陳學海想到家，想到姑姑嫁給和碩恭親王時候嫁奩在杭州城運河邊整束裝了二十船的盛況，想到老宅子裡的幾株芭蕉。

觀眾們將田冬兒重重圍住，許三帶著一群後生們上來。

此時現在，不知怎地，竟想起那從未見過的女才子。佩蘭，佩蘭，身佩蘭花，嫋嫋娜娜的身影，與手捧書卷的本身，在那小軒窗下，雨打芭蕉時，共剪西窗燭，是多麼的一幅斑斕的畫呀。他也曾想過，將來本身的夫人，是端莊呢，還是纖巧呢？是小鳥依人般的女兒神態，還是知書達理樣的鐘靈毓秀。在陳學海一千次一萬次的設想裡，將來夫人，是佩蘭，是佩玉，是春雪，是夏晴，但毫不是這個田冬兒！

幾個後生都冇立室，便轟笑著散了。

“子時！走！”陳學海跳下炕沿，四周摸索。

“我的衣裳！”

世人中有那後生便插嘴道：“許三哥，你該不是把娶媳婦的本錢都送了妞兒了吧？”

田冬兒想，這墨客不是呆的嗎？如何這會子還能想到換舊衣裳？

許三將一個紅包裹遞到田冬兒手上。

台上“穆桂英”唱完，騰地一下竟跳下台子。“穆桂英”回一下頭，身上翎尾搖擺、靠旗飄飄。陳學海隻感覺那“穆桂英”兩根嶄新的野雞翎子在天光下一閃，油彩重重的臉上豪氣勃勃，一雙眼睛亮的逼人，向本身看了一眼。那“穆桂英”竟是田冬兒。陳學海便低了頭。

田冬兒用手中茶水彈指而出滅了紅燭，屋內暗中一片，窗外也再無人了。

陳學海驚得目瞪口呆，脊背上盜汗直冒，田冬兒這一手在貳心中幾近妖法。

許三端過一碗酒，衝冬兒說到：“妞兒，明天是你的大好日子，三哥冇好東西送你，敬你一碗！”

“三兒！過來――”田麻子卻衝許三一招手，“過來，陪你叔好好喝幾碗，還冇拜堂呢，就替人家說上話了，女大不中留哇！”

嗖――一道冷風從田冬兒手中飛出，一對紅燭便熄了。

陳學海感覺田冬兒那雙亮的逼人的眼睛瞅著本身，便低下頭去，固然黑夜中實在甚麼都看不見。

陳學海渾渾噩噩，懵懵懂懂，身遭的統統如夢似幻，如何拜的堂，如何行的禮，世人如何轟笑著將他二人推動了新房，彷彿是產生在彆人身上的事，和本身半點不相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