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第1頁/共2頁]

他冇有出聲，蘇晉又道：“你要燒死他。”

“過來些。”沉默半晌，他叮嚀道。

內侍推開紫極殿門，扯長的音線唱道：“罪臣蘇晉帶到――”

一名年老的內侍為柳朝明撐起傘，歎了一聲：“大人這又是何必？”他見慣宮中存亡情麵，曉得這旋渦中人，不用心軟半分，因為退一步便萬劫不複。

殿上的龍涎香沾了雪意，凝成霧氣，叫柳朝明看不清殿下跪著的人。

現在她既斷了生念，是再也不能夠諒解他了。

蘇晉背影一滯。

“蘇晉。”柳朝明道，“明華宮的火，是先皇本身放的。”

永濟元年的雪，一向到十仲春才落下。

隔得近了，蘇晉便抬開端，啞聲問道：“明華宮的火，是你放的？”

柳朝明看著蘇晉薄弱的背影，俄然想開初見她的模樣，是景元二十三年的暮春，風雨連天，她隔著雨簾子朝他打揖，雖是一身素衣落拓，一雙明眸卻如春陽娟秀。

她已百日不見天光，大牢裡頭暗無天日，充滿著腐朽的屍味。每日都有人被帶走。那些她曾熟諳的，靠近的人，一個接一個被正法。

六合又落起雪，雪粒子落了柳朝明滿肩，融入氅衣，可他悠長立於雪中，彷彿感受不到酷寒。

當時柳朝明便感覺她與本身像，一樣的腐敗矜持，一樣的洞若觀火。

他隻恨不能將她扼死在宦途伊始，隻因幾分切磋幾分動容，任由她長成參天大樹，任她與本身分道而馳。

“若她還能返來。”柳朝明笑了笑，“我認了。”

蘇晉被人從刑部帶進宮，幾乎叫這亮光的雪色刺了目。

“你不是問，為何不賜你死麼？”柳朝明道，“如朱南羨所願。”

蘇晉冇有轉頭，很久，她啞聲問：“為甚麼，要奉告我？”

現在又當如何稱呼他呢？首輔大人？攝政王？不，他攙扶了一個癡人做天子，現在，他纔是這天下真正的君王。

這平生荒腔走板行到末路，不如隨逝者而去。

柳朝明心頭微震，卻咂不出此中滋味。很久，他才道：“你反叛犯上，勾搭前朝亂黨，且身為女子，卻假作男人入仕，欺君罔上，罪大惡極，本日放逐寧州，長生不得返。”

蘇晉冇有動。兩名侍衛上前，將她拖行數步，地上劃出兩道驚心的血痕。

身上的囚袍略顯廣大，凜冽的風自袖口灌出去，冷到鑽心砭骨，也就麻痹了。

一朝江山易主，青史成書。

他們瞭解五載，連殿上的帝王亦如走馬燈普通換了三輪，存亡又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