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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舊是李誡接她返來。

李誡？阿誰被讀書人罵得狗血淋頭的李誡？

她和蔓兒跟著婢女繞過影壁，從月洞門出來，穿過月季花、常青藤、刺梅密密虯結的花廊，卻見前麵豁然開暢，偌大的院子裡，滿是茅草屋頂的土坯房，毫無繁華之氣，隻靠東木籬圍牆下一叢黃的白的菊花，增加了幾分色彩。

不止門子，連外院管事都認得了這位非常寵妻的同知大人，因李誡冇有官架子，又同是奴婢出身，他們之間倒能時不時聊上幾句。

琴聲到了後半曲，時而有哀音，清冷如寒泉，時而如東風拂麵，好似戀人間的竊保私語。

偶而碰到孔大儒，人家也冇多看他幾眼。

李誡本就聰明，交來回回幾次也就明白如何回事了，因勸道：“瑀兒，劉銘走了，你是不是想請孔大儒到我這裡做幕僚？我看還是算了，他此人不耐煩和宦海上的人打交道，潘知府請他退隱多少回了，也冇見他承諾過。”

案前一縷捲菸隨風嫋嫋飄散，將琴聲也帶出了窗外。

李誡說著，接過她手中的小銀盒，手指沾了點兒口脂，點在她的唇上，輕柔暈開，細心描畫著她的唇形。

歸去的路上，趙瑀笑吟吟對李誡說，“孔太太邀我後天再來，你若得空，記得來接我。”

“這就是文人的傲氣，多大的本領，多大的脾氣！孔大儒對權貴不屑一顧，還能聳峙不倒，自有他的事理在。”趙瑀拽著他袖子輕搖著，“相公，你且聽我這一遭，好不好？”

粗糲的手指從濕嫩涼滑的唇上撫過，帶來微微的刺痛感，而這類些許的痛感，反帶來了一種麻酥酥的癢。

八月十五過後，兗州城丹楓染秋，水濯清波，秋風陣陣，已是清寒逼人。

她隻帶了一個新進的小丫環和一個跟車的婆子。

想著將近分開這裡了，蔓兒內心不由生出多少難過，暗想著走之前如何也要幫太太清理下院子。

實在李誡這陣子並不是冇事乾，他忙著和曹無離籌議修堤的事。然媳婦兒說要他來接，他固然不明白為何必然要他來，但也欣然從命。

他漸漸悠悠踱著四方步，顛末院門時問了一句，“本日何人做客？”

隻是李誡從冇進得了孔家的大門。

蓮心也是昨日選進院子的丫環，因識字，能寫會算，趙瑀也留下了她。

孔府的大門窄，馬車進不去，趙瑀在門口下了車，秋陽已升得很高，溫和的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兵士身上的鎧甲閃閃發著光，他手持腰刀，意氣風發，男兒的弘遠抱負中，是少女滿含淚光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