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半野（四）[第1頁/共4頁]

趙當世點頭道：“趙某誠哀告見，自不會因路遠雪大而畏難。先生前頭帶路便可。”

“錢牧齋，錢公。”

“姚江黃孝子”便是黃宗羲，“東林七君子”中黃尊素的宗子。黃尊素受魏忠賢毒害蒙冤死，閹黨毀滅後，黃宗羲上書要求誅殺閹黨餘孽許顯純、崔應元等人，併入京伸冤。在刑部會審時出為對證，以尖錐刺許顯純、毆打崔應元。後審判閹黨李及時，又以錐擊之，申明鵲起，故得此號。出京即順從父遺命，師從劉宗周。新年前後，黃宗羲事劉宗周亦師亦父，天然是在一起。

趙當世與林吾璋無法，隻得彆了程嘉燧，再走馬回縣城。

“牧齋公此言差矣，昔楊時見程頤，風雪加身足一尺餘，尚巋然不動。牧齋公名重天下，門生就算等三日三夜，又有甚麼打緊。”趙當世說道。

與人來往，儒林士子之間能夠詩詞歌賦訂交，以師生故舊相結。趙當世雖說精通文墨，但文學素養真放下檯麵也是不敷看的，自不能邯鄲學步，適得其反。轉念一想，隻能祭出大老粗慣用招數——錢與色。

“蕺山先生與家師和睦，鄙人亦師事之。先生下野歸家，鄰近年關，鄙人便去紹興拜見了一趟。”

“唉，枚卜罷歸、心如死灰。僅僅苟全性命於世、不求貴顯於朝咯。”

林吾璋笑道：“閒雲野鶴，再入教門，難道再受桎梏？”

“可否冒昧一問，趙公訪牧齋公所為何事？”林吾璋略有迷惑道。

林吾璋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此次不但見了蕺山先生，還見到了阿誰‘姚江黃孝子’，在書院入耳學。果是奇子，才情敏捷，今後成績當不亞於乃父。”

程嘉燧淡淡道：“閒雲野鶴，四大皆空。俗名凡號反成累墜，不如一心入釋，來的輕鬆安閒。”

錢謙益道：“惜乎敝堂未安插完整，粗陋不堪，讓大人見笑。”

正月初三，安排完龐心恭與鄭家的討論事情後，趙當世一行人即向鄭芝龍、蘇高照等辭分袂開杭州。去程線路與來時大抵不異，獨一分歧之處在於經姑蘇府時需從長洲拐北前去常熟，拜訪錢謙益。

待趙當世也見了禮，程嘉燧道：“山間野人，浮於浮名罷了。小老去歲已經皈依佛教，釋名‘海能’，其他諸名諸號，皆摒之不消久矣。”

趙當世敷衍道：“趙某雖是武夫，也敬慕錢公清雅，既有機遇，便想見上一麵。”

林吾璋說道：“認得。鄙人雖非東林，但因家師原因，與東林士子交遊亦廣。牧齋公為東林第一等風騷人物，曾有幸拜見。其在八月間自京中歸鄉，恬居在家，可幫趙公舉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