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錢塘（一）[第1頁/共5頁]

蘇高照將臉一板道：“藤兄不是我中國之人，自不知我國士子，名弘遠於利。廩膳生的食廩天然不算甚麼，然對大少主而言，這身份倒是莫大光榮。豈能簡樸以銀錢度之！”

藤信亮咧嘴笑笑道：“不辛苦，若風正，五六日也就到了。”

趙當世擁戴道：“此等小小年紀就成秀才，非才調橫溢者不成。虎父無犬子，年青有為，令人歎絕。”旋即起杯，“來，蘇兄，為慶鄭家有此明日之星，我敬你一杯。”兩人對飲浮白，顧視點頭。

趙當世又是連連稱謝，正說間，樓梯篤篤，一個矮壯男人快步登上樓來，四周張望。趙當世一眼就看到了他，其人雖著漢裝，但皮膚黢黑，頭頂一塊剃得精光發亮，隻留前額一撇以及腦後至頸的一片頭髮，另還紮了個高聳的短直辮，不類漢人。這時蘇高照起家，將那男人迎上桌，笑著先容道：“各位，這位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

世人起家施禮，趙當世問道：“觀這位兄台打扮，彷彿是日本國人。”

藤信亮哈哈笑道：“鄭爺富甲天下，莫非還要公家賜與炊事補助福鬆？”

蘇高照點頭道：“是鄭爺宗子，單名一個森字，幼名福鬆，年十四。幼年隨他母親住在平戶，頗得藩主大人寵遇。長大了些，鄭爺便將他帶在身邊，久居在安平讀書習武。傳聞本年過了院試，取了生員資格，又因歲、科兩試皆一等，成南安二十名廩膳生之一，很了不得。”

趙當世舉杯笑道：“這幾年戰事頻繁，趙某營中那裡還分甚麼大年小年，都一股腦過了，偶然乃至連除夕也冇空過得。蘇兄情深意重，體貼殷勤，趙某心中感激，千言萬語無頭相訴，都化在酒裡，先乾爲敬！”

趙當世聽著，心下一動，立即扣問道：“大少主？”

明朝中前期倭寇猖獗，倭寇中大部為漢地刁民罪民，但也有少部分真倭寇，這藤信亮所屬的平戶蕃鬆浦家就是倭寇產出的主力。平戶地處日本北九州，鄰近五島列島並朝鮮，鬆浦家世代遂以劫奪朝鮮、大明本地地區為業，算是有著官方背景的海寇個人。厥後日本海內轉嚮明朝示好，生長勘合貿易，鬆浦家的海寇奇蹟遭到限定，逐步演變成亦商亦寇的形式。直到鬆浦家的盟友、大海寇王直在嘉靖三十八年被明廷擒殺後，鬆浦家才完整轉寇為商，開放平戶港口，迎大明、佛郎機等各國船隻入港買賣。現在的平戶蕃藩主鬆浦棟一樣熱中海貿，平戶也是封海鎖國的日本唯獨兩個有著幕府核發的朱印狀以及老中所發的奉書、被答應外洋互市的港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