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女帝師一(62)[第1頁/共6頁]

簾子一掀，高曜風一樣閃了出去。他滿頭大汗，一雙眼睛尤含三分驚駭，五分猜疑。淡綠色的金絲盤龍長袍上，雙腿處不知在那裡蹭破了一塊。金絲斷了幾片，斷頭在燭光下顫抖，如同他慘白的雙唇。

我一怔。隻聽高曜又道：“‘雖有親父，安知不為虎；雖有親兄，安知不為狼’[114]，孤曉得，孤曉得的……”

我呆看了一會兒，一個內官見狀趕緊清算起稿紙書冊。我忙道：“兩位大人既然公事在身，玉機不敢滋擾。”兩人相視一眼，聯袂而退。

我不解道：“花……女禦？”

我點點頭，指著那本《左氏春秋傳》道：“皇後孃娘是最愛看《左氏春秋傳》的，固然這本書還冇有修補好，卻也能夠列在書目上，呈給皇後孃娘禦覽。”

芸兒稱謝辭職。芳馨奉了茶來問道：“女人不是說去看望慎嬪娘娘麼？如何如許早便返來了？”

芳馨正要命人把菜都拿下去熱一下，忽聽門外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伴著紫菡焦心的聲音道：“殿下慢些，女人還在用膳呢。”

我大吃一驚，忙放下碗箸，也顧不上施禮，隻是問道：“殿下這是如何了？是在那裡摔著了麼？”

本來是被喬致鞭撻，至今都下不了床的韓複。我心頭一酸，歎道：“韓公公受瞭如許大的委曲，他現在可好些了麼？”

又見另一張稿紙上寫著：

【第四十二節 為狼為虎】

風聲如龍吟，連綴降落。絹紅宮燈狠惡地搖擺起來，在淡綠窗紗上劃出一道乾枯的血影。俄然天公一聲斷喝，嘩啦啦下起大雨來。有風灌了出去，閒逛燭光，亦閒逛淚光。

寬廣的書案後，但見三麵環抱的黃楊木書架，分門彆類擺滿了書冊、竹簡、羊皮卷等。上麵兩溜木櫃，放的是積年的收借記錄、清算好的書目和百般文具。櫃前是八張小小的書案，兩其中年內官正伏案鈔繕。氛圍中滿盈著濃烈的墨香，混著暮春的潮濕氣味，甚是凝重。

文瀾閣的藏書樓分為三層。底層是三間極其寬廣的書房，擺佈兩間都被作為藏書之所。中層是書庫，上層是起居院。底層右翼書房的中心擺著一張龐大的黃楊木案台，用以修補書畫。中間一間最大的書房是平常辦公之所，由韓複帶領一乾讀書識字的內監對冊本停止點算登錄和謄抄存檔。

想起這些，不由肉痛，忙胡亂搖著扇子，似要將這動機從我腦中驅走。

小內監道：“韓徒弟是文瀾閣的執事，奴婢是他的徒兒小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