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女帝師五(69)[第1頁/共6頁]

我輕哧一聲：“那孩子大了，又早知本身不是皇後的親生兒子，天然會問起生母之事。這本也不算甚麼，何至於生如許大的氣？”

我想了想，笑道：“本宮見過你的母親，曉得她長得甚麼模樣。”

因而我命銀杏研墨，以極詳確的筆觸，繪了一個女子度量嬰兒的肖像。銀杏方纔提起畫紙，高朠便失聲道：“這是母後！”

是“五王之禍”還是“盜殺李輔國”，是“河盜劫殺”還是“自刎”，又有甚麼彆離？我不能亦不忍答覆，沉默半晌，隻淡淡問道：“董大人如何了？”

宮苑中雪光皚皚，中間讓出一條數尺寬的道。濕氣在磚縫中欲凝又散，腳下既滑又澀。一道道雪堆積在階上，疏鬆而劃一，像是在驅逐誰，又像是送彆誰。封若水攏一攏大氅，扶著白露的手緩緩走下。裙裾掃過，瓊屑飛舞。我隻顧發楞，卻冇有發覺銀杏已送了封若水返來。忽聽她語含淒然：“想不到連董大人也……”

小錢道：“聽聞皇宗子昨日去問安，不知怎的，問起生母之事。聖上龍顏大怒，指責薑敏珍冇有管好宮人的嘴。”

綠萼目送他出了昭陽殿，不由嘲笑道：“娘娘何必這麼美意，就讓皇宗子覺得他的生母是皇後害死的，母子反麵一輩子纔好呢。”

銀杏道：“隻怕娘娘還歇不得，皇宗子來了。”

高朠問道：“母妃見過我的生母麼？她究竟是如何過世的？我問了祖母與父皇，祖母說我的生母是病逝的，父皇龍顏大怒，不準兒臣再問。”

我笑道：“那就請皇宗子出去發言。再填些茶點來。”

我支額道：“臨時不要奉告她，免得她悲傷。”

小錢道：“傳聞本來要出城祭祖的，現下在文瀾閣罰跪呢。”

封若水道：“我聽爹爹說，施大人致命傷在咽喉處，是一刀斃命。那傷口，倒像是自——”她忽而開口，冷靜端起茶盞。一個“刎”字和著滾燙的茶水被吞入腹中，接著悄悄嗬了一口氣，“莫非是‘盜殺李輔國’？”

智妃身懷六甲，從西南跋涉進京，生下高朠，卻為高暘所棄，淒慘痛慘死於館舍當中，連愛子最後一麵也未曾見到。她臨終謾罵高暘：“我死以後，必為厲鬼，使君妻妾，日夜不安”。當日我與啟春一道在樊樓聽李萬通漫撚冰弦，徐啟徵音，她有她的恨，我有我的癡。現在我倆由知己而仇讎，焉知不是因為智妃的謾罵？我歎道：“貳心虛了。”

高朠安然道：“得瞻仰慈顏，乃兒臣畢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