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鶴止步(4)[第2頁/共4頁]

八

他看動手裡的虎魄魚，那是譚因送給他的，魚脊上的花欲開欲放，很像那夜譚因的嘴唇。他再次請人帶信，並一同捎去魚，必然要見譚因一次，最後見他一次，卻仍然冇有見到譚因半個影子。不過有回話，說是公事在身，忙於清鄉，一時冇法到上海來見他。過幾天，一旦抽得出身，當即趕來。

過了一禮拜，過了幾個月，楊世榮曉得不消等譚因，同時又不甘心，以是還是等，但還是冇有比及。牢裡吃得太差，睡得很短，把守他的人每週一變，態度越來越壞，乃至兩天隻給他吃發酸臭的稀粥，氣得他把碗一扔，看管們看他在那邊呼嘯，還嘲笑他不知好歹。瓦楞上有棵蒲公英，他看著那小小的黃花竄改，變成白絨毛飛散，化成淡淡濃濃的晝與夜。

他的心七上八下，一臉的髯毛和長髮該剪，渾身真是臟得很。他很想洗個澡，在大池子熱水泡一下。其他甚麼都不必想。如果他真能獲釋，他就到鎮江報恩寺削髮，化緣為生，清心寡慾，不再理睬人間過量的膠葛和憂?。歸正他在這世上已經冇有親人了，冇有甚麼值得牽掛的。

但這與案子無關，他對本身說。既然已麵對滅亡，他不必去辯白這類事。他冇有支屬，冇有人會記得他這小我扮過甚麼角色，有過甚麼熱誠。

李士群回到桌邊，又換回那種官腔官調，對鞠問楊世榮，他較著不感興趣。“江蘇省警偵局現已查明，譚因，時任上海間諜總隊隊員，在一九四〇年蒲月二十一日私行槍殺上海籍市民賀家麟，現宣判極刑。同案楊世榮，時任上海間諜總隊支隊副，擅離職守，規律處罰關押兩年。現刑滿開釋，規複職務。”

李士群擱下紙片，俄然聲色俱厲地說：“少胡扯了！兩年冇有動你，現在賀家麟的幽靈又變得首要了。杜老闆要我們給個答覆，要你的腦袋給杜老闆消消氣。”

車子終究在一所宅院裡停下。樹木翠綠，繁花簇擁。當他穿過一道道門，進了幾層保鑣森嚴的廳，到了一間奇大的房間，纔看到李士群一身洋裝筆挺坐在那邊。莫非本身到了馳名的“鶴園”？他不能必定，因為他隻是傳聞，從未去過，不過他一點冇有發怵。之前他作為下級職員，很少有見到李士群的機遇，隻要在行動前聽訓話時才氣見到這個大人物。聽看管說現在在上海灘，這小我的名字，已經大家聞之膽怯。當年的吳世寶隻是個街頭地痞，李士群但是個玩政治手腕的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