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紅蜻蜓(2)[第1頁/共4頁]

穿上衣服，梳洗結束，她站在桌前，細心地用切菜刀將一個圓圓的西瓜劃成四瓣，這時，電話鈴響了。她冇有理睬。

“甚麼精力病！騷病！勾引男人的臭婊子。”

那井邊有些爛菜頭。井桶裡盛滿清冷沁骨的水，亮晶晶地反射著淡藍的光。她坐在井沿上，看看本身的臉在井水裡悄悄閒逛。天藍得出奇，藍得發紫發黑，倒映在水麵上。她隻看到一個臉形，看不清本身的眼睛、鼻子、嘴、頭髮。但這張臉敬愛而動聽。她站起來，長長的棉布睡袍垂在地上。井邊的一攤積水打濕了她的拖鞋，她脫下鞋，拿在手裡，赤腳朝牆轉角處走疇昔。她瞪大眼睛，眼睫毛一眨不眨，諦視著火線，而雙手微微向外伸著，彷彿是在搜颳著甚麼似的走動，步子不快也不慢，顯得輕飄飄的。

她呆坐在那邊，眼睛恰好和父母的結婚像打了個照麵。她走了疇昔，摘下鏡框，拿在手裡打量。父親，那件毛衣實在是紅色，可照片上是玄色，一種不祥的征象，父親固然說不上漂亮，高大，但一說話自有一股不成順從的吸引力，他抽菸的姿式，那手指微微向上蹺起，悄悄一彈，菸灰就落進了菸灰缸裡。她掠過母親不看，用心想父親抽菸的那副較之彆的男人少有的高雅和蕭灑。她當時是七歲或是八歲？哪天她發明父親的菸灰缸裡抽剩下來的菸嘴上有口紅印的？每個菸嘴上都有。那口硃色彩極深，但光彩光鮮，像剛上市的櫻桃。她翻開抽屜，隻要一盒煙。她謹慎地扯開封條，拆開，內裡的煙乾清乾淨，冇有口紅印。

回到房間裡，那雙手和順地伸入她的頭髮，撫摩著她，一邊感喟，一邊解開她的衣釦，褪下她的衣服。然後就應當把她放倒在床上。

這聲音極熟，把她俄然喚醒了，一霎間，腦筋痛得像要開裂。她揉了揉眼睛，發明本身赤身赤身地站在屋子中心，站在如水的月光裡，站在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那女人正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滿嘴臟字漫罵著。而那男人在她身後斷斷續續地回嘴：

對著鏡子，她拋棄內衣褲，試穿一件豎條白黑相間的旗袍。旗袍款式很舊，寬廣大大地罩在她身上，袖子長及她手背。她瞧了瞧鏡子，灰濛濛的，看不清楚。褪下這件母親的衣服，她把它扔在地上。然後又掂了一件春秋衫，玄色燈芯絨布料。這件衣服穿在身上，她感受舒暢，稱身，柔嫩，手摸在上麵，順順的。

她彷彿聞到那股熟諳的氣味，斷斷續續，夾在風中，陣陣湧來。她被那股氣味吸引著繞過一棵石榴樹，又一棵石榴樹。甚麼也冇找到，她回到井邊。不對，她該當被那隻手帶著走，水波悄悄出現波紋，彷彿正在朝她侵襲過來，她感受本身在撫摩那隻手，她的身材該當懸起，在空中飛普通，隨那隻手牽紙鳶似的帶著她，空蕩蕩的街口，下起零零散散的雨點，是石榴花瓣，上高低下把她身材抹了個潔淨，隻要那隻手會是特彆的，實在，而有力。她並不想看清這隻手的仆人，她隻巴望這隻手一次比一次更凶悍地占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