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寸恨至短誰能裁[第1頁/共4頁]

皇後驀地吸了一口寒氣：“麟兒他！……他並非在理取鬨的孩子，說不定這當中有何曲解？”天子輕聲一笑，對她的話恍若未聞，道：“朕哄過、勸過，也罰過、罵過，他始終不肯再與朕靠近。十九年的悉心教養，十九年的心血傾瀉，換一句死生不相見！他覺得朕的心，是鐵打的麼？”他麵上猶然帶著三分笑意，但語氣已是極冷，明顯是怒得很了。皇後暗自心驚，她縱有七竅小巧心，也全然料不到向來將兄長視若神明的麟兒會說出這類話，可當她聽到的那一瞬，又感覺如此絕決又絕望的話，這人間除了高傲倔強的麟兒再無人敢說出口。即便事情疇昔已久，即便隻是聽天子輕描淡寫地轉述，也幾近能夠感遭到當時蘇子澈心底翻滾的恨意和無儘地悲慘。

嚴祿乃嶺南老將，平生忠肝義膽，在嶺南很馳名譽，有他做前鋒，公然容州、潮州、循州等總計六州十八縣不戰而降，待韶州也被驍騎軍霸占以後，全部嶺南東道儘數收回朝廷手中，白起被逼至邕州城，可倚仗者隻餘嶺南西道寥寥兵力，全然不敷以與寧軍對抗，掃平叛軍已是指日可待。

“南喬做錯了甚麼，須得以性命來贖罪？”天子眼神凜冽地看著她，“皇後，你是看著麟兒長大的，這個孩子向來隻論喜惡不辨是非，性命關天，落在他眼裡卻如草芥普通，想殺便殺，毫不心軟！縱使朕貴為天子，也不敢憑一己喜惡奪人道命，麟兒……”

動靜傳回長安時，天子剛到甘泉宮，嶺南道加急的軍報呈上，他當即拆開一閱，眼底漸漸染上了笑意。皇後瞧他神采愉悅，含笑問道：“瞧官家的模樣，但是有了甚麼好動靜？”天子笑道：“麟兒才一脫手，便已將嶺南東道從叛軍手中奪回，的確是好動靜。”皇後聽罷亦是微淺笑起來，半晌又忍不住輕聲一歎：“麟兒自小冇吃過甚麼苦頭，卻兩次去到那麼遠的處所，行軍兵戈本來就苦，那瘴雨蠻煙之地，也不知麟兒受不受得了。”

皇後柔聲道：“官家既然喜好，妾身轉頭便多做一些，送至尚德殿去。”天子微微一怔，轉而低頭看了眼那幾碟點心，淡淡道：“不必了。”他脾氣一貫寡淡，又自小被先帝教誨以儉養德，乃至不管多麼精美適口的點心也難提起幾分興趣，尚德殿之以是長年不竭生果點心，不過是因為他偏疼的小弟喜好，“留一些給賢兒，他邇來辦的幾件事都甚合朕意，朕還冇來及賞他。”皇後含笑應下。

“不過，你倒是猜對了，此次的確是朕迫他出征。”天子道，“並非是朕嫌棄於他，也不是藉此想給他個經驗，而是……他去歲曾上奏自請前去封地，當時那摺子被朕采納了，厥後的景象你也曉得，幾個月不進宮，除夕都敢缺席。朕是悲傷又憤怒，卻也不能奈他何。嶺南固然是苦了些，可論兵力實在不敷為懼，朕想著，既然麟兒在長安過得不高興，既然他那麼想走，不如便讓他出去逛逛，多經曆一些，說不定疇前固執之事，也就隨之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