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頁/共5頁]

周氏顧恤張氏命途盤曲，不忍多說甚麼，隻得讓寶鵲取來鎖在羅櫃裡的人蔘，讓劉婆子剪下參須枝乾，研得碎碎的，每天煎一小鍋蔘湯，給張氏補養身子。

起碼李綺節長到這麼大，從未傳聞李家村有哪個小娘子敢在上巳這天向哪家少年郎剖明。

等李綺節換好衣裳，丫頭們又抱著一大捧芍藥從院子裡顛末。

周氏挽著張氏的胳膊，起家道：“我們也去用飯，粗茶淡飯，十八娘彆嫌棄。“

李綺節明天要去集會閒逛，起得比昔日早些，坐在窗下對鏡梳頭時，看到一捧捧芍藥從廊簷底下顛末，驚奇道：“伯孃要供花？“

劉婆子蹲在樹下淘洗朝晨挖來的野薺菜，聽到聲音，昂首張望，正都雅到門房頂著一身粉花綠葉，噗嗤一笑：“老秦，你也有風騷的時候！“

張氏隻是點頭。

李家門房纔剛起家，模糊約約聽到門外幾聲叩響，伸著懶腰，前去應門。

李綺節悄悄打量張十八娘，周氏曾不止一次誇獎過十八娘年青時是多麼的仙顏出眾，但是現在李綺節看到的卻隻是一個容顏蕉萃、形如乾枯的中年婦人，如果是不知情的外人，乍一眼看到張十八娘和周氏站在一起，說不定會覺得周氏纔是年青的那一個。

從瑤江縣順著長江支流再往南的山區，有唱山歌訂婚的風俗，沿江一帶的老百姓脾氣開朗，上巳節時，少男少女能夠直接大膽地傾訴情義，互贈香囊定情。到瑤江縣，端方未免要多一些，小娘子們固然能踏削髮門去郊野玩耍，但大多是結伴隨行，或是有長輩看顧，想和心儀的兒郎多說幾句話都要鼓起勇氣，更彆提直接傾訴衷情了。

纔剛取下門栓，隻聽“噗啦啦“一串聲響，一枝枝含苞待放的粉色芍藥擠進門縫，撲了他滿頭滿臉。

李昭節埋著頭癡笑，咬一口木李,脆響聲沁出一股豐沛的甜意。

周氏歎了口氣，寶珠和寶鵲對視一眼，蓋起小缽，收走其他香粉、口脂等物。

拂塵的席麵原是按著豐厚做的，鄉間人吃東西非論精美，隻講實惠，大魚大肉一盤盤擺出來，看著喜慶，吃起來也熱烈。因著張氏和小沙彌的原因，灶房的人把肉菜都撤下去，連豆油皮菇卷、炸藕圓子、桂花茭白如許有肉餡的花素也冇留，現炒了幾盤素菜充數，一眼望去，春筍、豆腐、麪筋、苔菜、茼蒿葉子，青綠烏黑，還真是周氏說的粗茶淡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