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楚王殤(1)[第1頁/共6頁]

羋月站在人群，看著楚王的梓宮進入石門，然後是諸臣奉冊寶入，奉九鼎八簋等禮器入、奉整套的編鐘編罄等樂器入、奉楚王平常所用之各式敦盞豆盉等諸色酒器食器入，直至最後，則是一排排的侍人俑、樂人俑、兵俑、馬俑、車俑等近百具陶俑順次送入，又稀有百兵戈、弓箭等皆送入石門一一擺放，又宰殺牛羊三牲而祭，便如楚王於地下，也當如生前普通，享用諸般酒食禮樂，更有侍人樂人奉侍，兵馬擁衛。

若依周禮，君王入葬，當以人殉。墨子曾言道：“天子殺殉，眾者數百，寡者數十；將軍大夫殺殉，眾者數十，寡者數人。輿馬歌女皆具……”昔年吳王闔閭為幼女之死，差遣萬報酬之殉葬。

一群小孩子也不管聽得懂或者聽不懂，在這類氛圍之下，也皆是哭號了起來。

好久今後，羋月恍忽中才明白，那一個早晨，她落空的，不但僅隻是一個父親。

太子槐唯唯稱是，退了出來。

一年又悄悄地疇昔，楚王商於一日酒宴以後病發，自此不起。莒姬帶著後代日日奉養跟前，卻也是無可何如。

她這一病，小公主羋月也是病了。她年紀原也幼小，更兼為楚王之死傷痛不已，這一起跟著莒姬一起步行數十裡，更是支撐不住。

她哭得昏昏沉沉，到被傅姆女葵抱出去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外頭已經是一片白茫茫之色，大家皆是素服，連統統的花樹上都繫了白布。

到了迴廊卻與一個女子劈麵相遇，見那綠衣女子忙退到側邊低首斂眉地施禮，細聲細氣隧道：“太子！”

三月服衰，直將楚威王送入墓室，但見白茫茫一片，似天與地都作素色。

太子槐與太子婦南氏也殷勤奉侍，隻是太子見都是莒姬在主持事件，便覺不安，暗裡於南氏商討，是否要向楚王商提出要讓王後出來主持大局。

這一日羋月和弟弟戎早早被清算打扮，與一群其他的公子公主們候在側殿耳房中，等著裡頭一聲通報，便齊刷刷地被帶進內殿，但見內裡已經烏鴉鴉地跪了一地人。傅姆們領著他們到大王榻前一處空位上跪下，便聽著宦者令奉方念著大王的詔令，然後一群不熟諳的人，說著她聽不懂的話，好一會兒今後，便聽到奉方道：“大王薨了——”

一陣死寂般的沉默。

便是自春秋末年起，垂垂鼓起以俑殉代人殉的風俗，剛開端的時候有很多保守禮之人痛心疾首，謂製俑代人，乃是不敬亡靈，必不獲先人庇佑。怎奈本來主君死而用人殉，原是藉著來由多殺俘虜以及先主重臣，以令肅除不馴之人，讓新主更便利接掌大位。現在時移勢易，俑葬代替人殉，那便是順天應人之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