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糖雪梨[第1頁/共5頁]

賀含釧身邊穿戴粗布衣裳的中年婦人回道，語氣裡有藏不住的乖哄和安撫。

“杖責”二字如一道雷霆劈在賀含釧腦門心。

戲閉幕時，會有一記重錘。

看不見，也嗅不到。

偏閣很冷，蠟燭也隻點了兩三支，將人照得昏黃變形，賀含釧感到兩股熱流從鼻腔流出，伸開眼，麵前一片烏黑，她張大嘴巴卻隻能收回嗚嗚聲音。

張氏俯身低頭，在賀含釧耳邊隱蔽地輕聲道，“你曉得嗎？你和徐慨的死狀一模一樣，祝你們到了陰曹地府，再做一對泣血鴛鴦。”

賀含釧的心臟開端緊緊收縮，像被人用尖細的指甲掐住一樣，她五感儘失，卻能感到來自胸口狠惡的疼痛。

張氏手一擺，嬤嬤敏捷將阿蟬肩膀向下一垮，嘴裡塞上布條往外拖。

門關得不嚴實，賀含釧聞聲門外的聲音漸行漸遠，靠在軟枕上發楞，眼神一動不動地看著風將紅燈籠吹起，燈籠下的大紅穗子高低垂起，構成了一道誇姣的弧線。

蠟燭被風吹得隻剩下了一支還亮著。

“厥後你生了徐康安，徐慨讓我對著祖祠發誓，讓我以張家列祖列宗發誓，毫不動你和你的兒子。”

那支鼓槌還在敲打。

張氏笑得眼淚將衣衿都打濕透了，“我和你兒子說，如果新進門的媳婦隻重生母，如何辦？你活著，他永久是庶出，他的生母永久是個掖庭卑賤的宮婢，他的同僚朋友看不上他，如何辦？今後他不孝敬我了，隻孝敬你了，如何辦？我和你兒子說，你已經病了這麼多年了，如果你懂事，早該隨他父親而去...”

“可徐慨待你，可不像是在待一個玩意兒。”張氏長抒一口氣，彷彿要將胸口的濁氣儘數吐出，“他一向防著我，怕我害了你。我生不出孩子，是我生不出來嗎？徐慨每逢月朔十五就來我屋裡坐坐，坐一會兒就在彆院歇下，我如何能夠有孩子？厥後我看明白了，徐慨想要你名正言順地生下他的孩子，他要他的宗子從你肚皮裡爬出來。”

她短促地喘氣。

張氏見狀，近乎癲狂地狠惡動搖賀含釧的肩膀，怕她就此擺脫，更怕她錯過了最出色的那齣戲。

阿蟬從速捂了丫頭的嘴，低聲斥道，“就你會哭！”阿蟬低頭一眼看到那團鮮紅，眼眶泛紅，“行了行了，今兒娘娘精力頭比昨兒個好點，我們彆惹娘娘悲傷了...”

阿蟬忙撲在地上，埋頭不起，“娘娘明鑒，隻是側妃她...”餘光裡，賀含釧滿麵潮紅，渾沌不清，已然一副進氣少出氣多的模樣，阿蟬不覺泣不成聲，“娘娘，您好歹看到側妃恭敬誠懇了一輩子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