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桃之夭夭[第1頁/共5頁]

我唸叨：“一片雨，山半晴。長風吹落西山上，滿樹蕭蕭心耳淸。雲鶴驚亂下，水香凝不然。峯迴雨定芭蕉濕，一滴不時入晝禪。”

我吸了吸鼻子道：“我這張利嘴，比不上殿下十中之一呢！”

他固執手中樹枝，長歎一聲，最後隻輕聲道：“你是知我的。”

“好美。”我接住一片飄落的桃花，悄悄嗅了嗅，如許落花滿天的模樣，我還曾見過彆的兩處，一處是薑雲苑的梨落合座，另一處便是龍眠山莊十裡桂花。

他聽了眸中光芒閃動，我卻不敢盯著他的眼睛，他問道：“可有甚麼典故嗎？”

第二天雨停，山中氛圍清爽，雨後桃花清麗，桃瓣鋪了三裡紅毯。

我也笑道：“殿下誇獎民女聰明，民女雖不敢擅領但尚且聽得明白，但殿下說民女純真，民女可就不明以是了。”

他，笑而不語。

他看著洞外雨簾，目光深遠，說道：“兒時，父皇曾教我們兄弟幾個念過一首。一夜山中雨，林端風怒號。不知溪水長，隻覺釣船高。”說完他笑道：“當時父皇帶我們在行宮裡玩，給我們唸了這首詩，皇後也無嫡子，我雖是宗子，但我母妃出身寒微，父皇一貫不喜我們母子。他當時抱著三弟，唸了這首詩，我在中間聽著，便冷靜的記了下來。”

這時我們在山頂洞中度夜，內裡大雨滂湃。我看著洞口雨珠鏈鏈，對太子道：“我想起一首詩，叫山雨。”

洞中火光搖擺。

他見狀，身材顫了顫，半晌纔開口，輕聲道：“辛苦你了。”

他見我哭個不斷，換了個語氣道：“我醒來時，瞥見你倒在地上，一張小臉撞得青一塊紫一塊，又沾了很多草灰。我幾近認不出來，隻覺得是山間哪個瘋丫頭救了我性命。因而把那丫頭挪到墊子上，想著這拯救之恩如天，也該曉得仇人的模樣，便濕了袖子為她摸了摸臉，這纔看清竟是我們的掃眉才子方蜜斯。”

他見我似有苦衷，隻覺得那裡惹了我不高興，岔開話題道：“徹夜我們且在這山洞裡略歇息一夜，明早便出發吧，我已在外擔擱好久，再不回京恐怕母妃擔憂。”

“方蜜斯這是嫌鄙人重了？”他明朗地笑了幾聲，擺擺手：“我長年帶軍，筋骨粗糙，這點顛簸還禁得起。倒是你，這幾日一小我撐著，怕是累著了。”

我不肯推開他，隻求他不要捅破這最後的一層窗紙。如是想著，沉默了半晌，晃至桃林中間，衣袖飄漾，身姿輕柔，折腰軟腕，花紅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