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從軍行[第1頁/共1頁]

許是夜色惑人，陳國昌竟然從他的話裡，聽出了幾分笑意。

夜涼如水，塤聲垂垂停了。

“老奴癡頑，聽不出。”

旋即調子一轉，竟如戰鼓聲聲紅旗烈烈，說不出的憾民氣神，道不儘的平和安穩，倏忽間又降落哭泣，彷彿注入全數悲哀而嚎啕，聽者傷懷聞者感慨，令人難能不動容。

聖上禦賜一字，稱‘若’，獲得弱柳扶風之意。

趙獻閉目聽了半晌，指尖扣擊著節拍，旋即問道，“你可曉得這是甚麼調子？”

陳國昌歎了口氣。

“厥後再教彆的，如何也學不會了，”趙獻說，“再冇見過比她更笨的。”

“可她笨得很，從始至終，隻學會了這麼一首參軍行。”

“是塤，參軍行，”趙獻說，“她冇忘。”

連續數日，邊陲戰事崛起，獻帝一向在前朝措置政務，調派將領帶兵出征，因而後宮中人便也有了充分時候，醞釀詭計狡計。

七今後，重陽佳節，柳絮封妃。

“姐姐――！”一道淒厲呼喊突破院中冷僻，舒婕妤妝發儘亂，雙眼哭得紅腫，“姐姐救我！”

更深露重，皇城延綿，如冬眠於黑暗中的巨獸。

“聖上為師，天然天下無二。”

陳國昌不遠不近地跟著天子，走過沉寂的烏衣巷，從孩提至現在，那背影矗立如昔，卻變得孤寂而落寞。他不再是鮮衣怒馬，滿樓紅袖招的小王爺，越走越高，腳下屍骨遍野，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少，現在高處不堪寒，頭頂唯有諸天神佛。

趙獻握緊的拳頭放鬆下來，冷道，“走罷。”

那聲音初時青澀，而後卻婉轉廣寬，淡然又熱烈，如同草原上飄過的雲，和緩鎮靜，又如大漠裡揚起的黃沙，粗糲迷離。

這廂封妃大典正在停止，鼓瑟聲起，鳳鳴閣中卻分外冷僻，青瓷把湃在水井裡的西瓜用鉤子吊上來。

“在青瓷的故鄉，大人們都用井水儲存西瓜，湃好了又甜又涼，”青瓷說，“不過期氣雖熱，人卻不能貪涼，娘娘剛坐了小月子，不成多食，能夠解解渴。”

陳國昌感覺獻帝的腔調輕巧了些，彷彿在這塤聲中，臨時擺脫了沉重的桎梏，他又說，“這是朕當年教給她的調子，手把手教的。”

不知不覺，已走到鳳鳴閣外，獻帝腳步微微一頓，陳國昌低頭肅立在側，忽聞聲一陣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