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第1頁/共3頁]

她自幼跟從他習武，蒙他指導功課，在暗潮澎湃的舒家有了立命保身的手腕，心中對他既敬且畏，比及了懂人事的年紀，又暗自生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素，每到了商定見麵的日子，她老是暗自欣喜，把他說話的神態語氣細心記下來，夜深人靜的時候再拿出來幾次回味。

舒儀冇有一口承諾。

他長身而立，身姿矗立，一身灰色的衣袍不顯黯然，反而襯出他氣度高華非同普通。

“我冇忘。”舒儀道，“舒家有人對我壞，有人對我好……我不能因為受過的磨難，就拋下對我好的人。”

鄭穆傾耳聽了一會兒，說道：“鄭衍遇刺一事，你如何參和出來了？”

舒儀隻沉吟了一瞬，點頭道：“我不會如許選。”

“皇家任何事扯上舒家，冇有人會感覺剛巧。”他說道，又規複了見麵時冷酷如水的模樣。

“你曉得了也好，”鄭穆說，“之前你還年幼，冇到時候奉告你。”

舒儀剛纔另有些慌亂的心，反而垂垂安靜了下來。

“你思疑我？”鄭穆低沉著聲音問。

鄭穆麵沉似水，“你健忘了舒老拿你當擋箭牌，立你為傳人，你蒙受了多少暗害，背後裡吃了多少苦。”

安陽郡王――鄭穆轉過身來，麵色安靜，看向她的方向，黑沉沉的一雙眼，若非眼神浮泛，平凡人很難發明他是眼盲之人。

他沉默了半晌，淡淡道：“眼盲之人談何高貴，”話鋒一轉，語氣裡略有些驚奇，“你是不肯意叫師父了？”

說著他不經意朝舒儀方向看了一眼。

舒儀並不回嘴，想到舒軒、舒陵另有舒老那一句“孩子，疇昔各種，彆記恨我”，思路混亂，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從不避諱，對舒家始終抱著深深的討厭和仇恨，都有了明白的答案。

聽到他前半句，舒儀心頭一跳，聽完後半句，心卻涼了下來。她笑笑，“進京之時就傳聞，陛下年齡已高，龍體衰弱，各大門閥都暗自擇皇子為主，看來三皇子才調橫溢，韜略過人，連師父都情願為其差遣。”

讓她絕望的是，聽到這裡鄭穆臉上仍然冇有動容，安靜的就像在聽一件完整無關的事，他的眸子黑極濃極，如同夜色。

鄭穆聽她語氣中與舒家密不成分，心中沉鬱，臉上也閃現出幾分來，“記得你小時候總想要擺脫舒家，現在恰是機遇。”

遠處有禁軍梭巡行走的動靜聲，於沉寂的夜色中清楚可聞。

可自從在獵場得知他的身份，她才幡然覺悟，恍若一盆涼水兜頭澆下，直涼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