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頁/共4頁]

舒儀遍體發寒，猝然驚醒。

他未聞，冷洌的麵上彷彿交叉著蒼茫，迷惑，忿怒，浮泛的眸底沉澱著劍一樣的鋒利，冷酷地彷彿能將人刺個千瘡百孔：“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就已經不尊禮教，妄顧倫常，長大了豈不更是無父無君，這就是我教出的門徒？”

舒軒俄然把頭湊到她的耳邊，呼吸間的熱氣竄進舒儀的脖子裡，白淨的皮膚上淡淡地熏上了一層緋紅。她悄悄轉動脖子，正想避開。

一曲結束，他回過甚來，正對她的方向。對上他如墨的黑眸，明知這是一雙不能視物的眼，她仍然有種被看破的感受。帶著笑，甜甜地喊：“師父。”縱身撲了上去。

離他們兩人較近的幾個侍衛和兵士都驚奇地瞪圓了眼，倒吸冷氣。

“師父此次能留多久？”

他伸脫手接住她，任她抱了個滿懷，淡淡梨花香撲鼻襲來，他呼吸為之一緩，不著陳跡地悄悄推開她：“還冇改掉暴躁的弊端！”

她記得，舒老從不等閒讚美彆人，內心看得越重，麵上越是要放得輕，而舒家浩繁後輩中，舒軒是最被忽視的。即便純熟如淮南劍客盧昭，對舒軒也僅僅含蓄地評了一句――利劍寒芒，十年一顯。

眼看到寧遠侯不住點頭，舒儀預感到已經落槌定音。心突突地跳了兩下，笑意淡斂，內心無端端地有了些難過。

暮色環繞，瞬息已如濃墨入水，漫染天幕。風撩起她的衣角，順著襟口激在皮膚上，微微帶寒。

舒儀依著行帳，遠眺寧遠侯和藺濤談笑風生。隔了十幾處的篝火，耳邊不時響起喧鬨的轟笑，底子聽不到他們在議論甚麼。可他們所談的內容，她幾近已經猜到了，唇畔輕含起一縷笑。

車內放了一個五瑞圖繡紋的錦團，舒儀軟軟地依著。耳邊馬蹄聲如踏碎冰，噠噠地一聲聲像是落在心間。她想起幼時和舒軒玩耍的各種，心中一酸，轉眼腦裡又閃過剛纔的拜彆，一時心跳鼓譟起來，就如許混亂地思七想八，眼皮沉重，竟不覺睡去。

麵前的光芒讓她不適地眯上眼，盜汗滲地脊背上一片寒濕，她悄悄一喘，方曉得剛纔是夢一場。

她的弟弟，在本日已定下了出息，昆州無戰事，卻有最好的軍隊和將領，隻要順著這條路，以舒軒的出身和才氣，何愁將來不能成為一方權貴。

“阿誰嬤嬤說，洞房會很痛，要新娘乖乖躺著，不成鬨不成吵。莫非三哥要在洞房的時候打新娘嗎？師父，你說我早晨要不要躲在洞房裡，等三哥打人的時候跳出來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