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頁/共7頁]

進城來，他如何作苦工，然後如何改行去拉車。如何攢錢買上車，如何丟了一向說到他現在的景象。連他本身也覺著奇特，為甚麼他能說得這麼長，並且說得這麼暢快。事情，一件挨著一件，全想由心中跳出來。事情本身彷彿會找到相稱的字眼，一句挨著一句，每一句都是實在的，敬愛的，可悲的。他的心不能製止那些事往外走，他的話也就冇法愣住。冇有一點遊移，混亂，他彷彿要一口氣把全部的心都拿出來。越說越痛快，忘了本身，因為本身已包在那些話中，每句話中都有他，那要強的，委曲的，辛苦的，出錯的，他。說完，他頭上見了汗，心中空了，空得舒暢，像暈倒疇昔而出了涼汗那麼空虛舒暢。

“啊，祥子！”曹先生在書房裡立著，穿戴短衣，臉上怪善淨的淺笑，“坐下！那――”他想了會兒，“我們早就返來了，聽老程說，你在――對，人和廠。高媽還去找了你一趟，冇找到。坐下！你如何？事情好不好？”

“我給你想想看：你如果娶了她，在內裡租間房，還是不上算；房租，煤燈炭火都是錢，不敷。她跟著你去作工，哪能又那麼剛巧，你拉車，她作女仆，不易找到！這倒不好辦！”曹先生搖了點頭，“你可彆多心，她到底可靠不成靠呢？”

一向的他奔了北長街去，嚐嚐看，萬一曹先生已經返來了呢。一邊走，一邊內心禱告著：曹先生可千萬返來了，彆教我撲個空！頭一樣兒不彆扭，樣樣兒就都不彆扭！祥子改了，莫非老天爺還不保佑麼？

“囗！”曹先生笑起來，“誰記得阿誰！那回，我有點太慌。和太太到上海住了幾個月，實在滿能夠不必，左先生早給說好了，阿誰阮明現在也作了官，對我還不錯。那，大抵你不曉得這點兒；算了吧，我一點也冇記取它。還說我們的吧：你剛纔說的阿誰小福子，她如何辦呢？”

見人就問，車口上，茶社中，雜院裡，儘著他的腿的力量走了一天，問了一天，冇有動靜。

“那回，先生和太太都跑到左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