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難掩清華[第1頁/共3頁]

至公子沈庭玉披著厚厚的大紅披風，極濃黑的頭髮尚未結成髮髻，隨便地披垂到腰間，與慘白的神采構成極其光鮮的對比。他悄悄地看著庭前獨一的一株怒放的梅花，眉間心上，俱是寥寂。

她麵前恍恍忽惚跳出一個乾癟老頭，頭髮烏黑，留著一部神情威武的白鬍子，很有些仙風道骨。但她曉得老頭實在比她還玩皮，非常難服侍。她哼哧哼哧磨了半個時候的墨，他隻掃了一眼她好不輕易磨的墨，就一把推開，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般，一個勁道：“不好，不好，太淡！”她隻得重磨，磨好獻寶一樣送給他看，他輕飄飄丟下一句，“太浮！”“太雜！”

靈越考慮著答覆，“靈越流落江湖前，也曾上過書院，些須熟諳幾個字，精通文墨。”

沈庭玉的目光落在靈越身上。她本日穿戴薑黃色的新棉襖，初見時亂糟糟的頭髮也梳洗得乾清乾淨，戴著同色的頭巾，更顯得皮膚黑黃。眉毛稠密頎長，低垂的眼睛睫毛更長，小刷子普通在眼瞼上掃出一層淡淡的暗影。小巧的鼻梁非常挺直，因為低著頭，看不清嘴巴。

<!--章節內容開端-->這一夜，靈越睡得非常不安，明顯沈府的被子又輕軟，又暖和，比她在旅途粗陋客店所蓋的破棉絮溫馨多了，她卻整夜展轉，膠葛於舊事與惡夢之間。

她一下決定了，還是掃吧，來都來了！

雪光透亮，照著明窗，內裡響起了幾聲雞啼。她再也躺不住，穿衣起床。推開窗一看，不覺一愣。

沈庭玉嘴角勾起一絲淺笑，“既會文墨，就來書房服侍吧，不必乾這些粗活了。”

因而下一刻沈庭玉就瞥見她花瓣普通鮮潤的嘴唇，小巧的下巴，倘若麪皮白上幾分，也稱得上是清秀絕倫。

靈越低垂著頭，內心撲通撲通地跳，她本覺得沈庭玉發明瞭甚麼，不想半天卻說出如許的一句話。

她攏緊沈府新發的棉服，雪泥感化的青布襖早就被珍珠拿去當柴燒了。沈府不愧是廬州城裡的首富之家，對下人也非常優渥，發的棉襖棉褲，表布雖是淺顯不起眼的老棉布，內裡俱是實打實的新棉花，豐富和緩。她穿戴掃了不到半個時候的雪，已然出了一身大汗。

“如何起這麼早，掃累了嗎？”

他凝睇靈越很久，久到靈越的脖子有些發酸。

不過晴了一天，春雪意猶未儘，彷彿嫌下得還不過癮，夜裡竟然又悄悄補了一場小雪。本來已經溶解大半的積雪，又重重堆積起來，大地蓋上了一層雪被，重回冰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