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冷霜離鴻[第1頁/共9頁]

滾滾塵凡中，馬車風馳電掣而去，天涯的朝霞轟然燒起，似兵士漫山遍野的血肉，似未亡人的淚。

姨姨是烏餘人對年長婦人的稱呼，聽到久違的名字，連被罵被打都不動聲色的老婦都紅了眼眶，同時向前跨出一步，將她謹慎翼翼攙住，高個老婦柔聲道：“孩子，你去哪，姨姨送你！”

“搖搖搖，搖到外婆橋，外婆撈條魚燒燒，頭勿熟，尾巴焦，盛在碗裡必八跳，白米飯，魚湯澆，吃了寶寶再來搖。”

她很想辯駁爹爹，她不是冇用的女娃，已經讀了很多書，還會畫栩栩如生的花草樹木。她還想要求，如果唱歌不好，她能夠不唱，但是不要放棄她……

那人舉起的刀立即縮了歸去，不屑地嗤了一聲，目光冰冷，倉促在三人臉上掃了個來回，轉頭去扣問亭子裡的幾對鴛鴦。

固然有很多流浪的經曆，此次的路程去以往要辛苦很多，常常走不到一兩個時候，腿就彷彿不是本身的，拖都拖不動，她常常走著走著就麵前發黑，隨便歪倒在一處就能睡得昏天公開，並且這兩年養尊處優，久已不慣饑餓，肚子一餓就彷彿有人拿刀在內裡翻攪，底子不是忍一忍就能對於。

爹爹死死盯著她血淋淋的嘴巴，始終冇有聽到等候的聲音，長歎一聲，肩膀頓時垮了下來，拖曳著腳步來到院子門口，一字一頓道：“清漪，你莫非還是不肯信賴，我對你確是至心，是一心為你們好。”

橋頭的垂柳隨風而起，拂在臉上輕柔地疼，她把一片頎長的葉子攥進手心，捨不得放棄任何一絲實在的觸感，隻是，指甲掐入掌心的痛提示了她，這一次，真的是永訣。

“你也是賣藝的？”那人涓滴不為所動，直直看進雲韓仙的眼底。

話音未落，林姨乾枯好久的眼中已盈滿了淚，大顆大顆落在被褥中慘白而晶瑩剔透的臉上，她趕緊捂住臉，要用儘滿身的力量，才氣壓抑心頭的劇痛，細細地看。

多年後，一個月明星稀的日子，她在承平山裡迷路，餓得實在走不動，因而躺在絕壁邊一塊凸起的岩石上聽天由命，腦中一片空缺，卻終究想通了統統的事情，不由啞然發笑。

雲韓仙放下心結，黯然點頭，林姨悄悄拍拍她，“你既然不美滿是烏餘人，那種歌今後少唱，你母親若活著，也必然不想看到你受傷害。”

不知不覺，雲韓仙的後背已盜汗淋漓，她定了放心神，用淒婉的腔調悄悄唱道：“鐵蹄東下事成空，蔓草萋萋滿故宮。亡國亡家為墨玉，露桃猶自恨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