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統三年（公元537年）－秋[第1頁/共5頁]

“那你還會參軍嗎？”我詰問。

這一晚，我剛洗完澡，長髮半乾，披著鬆花色的紗衣正坐在銅鏡台前打扮。

她冇有比及十年。我也冇有比及。

他在我身邊，披垂著頭髮，正側身以肘支著頭，用一種奇特的目光打量著我。他的氣色一掃淩晨的青灰衰頹，現在眼神清澈無波，唇角緊抿。連臉上的皮膚都在發光。

但是芸芸眾生無不傾儘儘力在塵凡中翻滾。不甘心，還是看不破。總覺得本身逃得過運氣的究查。

我看著他。

“那你還會迎先帝到長安嗎？”

十年前，誰會想到，我們會以如許令人仇恨的臉孔麵對相互。

麵前是真。

他手中端著一盆熱水，坐到我麵前，拿著一塊潔淨的巾子，蘸著熱水，洗濯我胸前的那記劍傷。擦潔淨了血，又幫我塗上藥膏。

他伏在我的肩上，像一個孤傲的孩子一樣，說：“明音啊，我找了你很多年，盼了你很多年。我比任何人都要愛你。”

撒了一地的粉。一地細細不成拾掇的流年。

他也笑了，伸手一捏我的下巴，咳嗽了一聲，雙手背到身後，一板一眼地說：“寡人悲的是，寡人的婦人如此貌美，也終有老去的一天。”

這一年因為關中饑荒，火線軍糧籌措不及，宇文泰率軍在弘農城待了五十多天。

暗換了芳華，真正成了婦人。是宇文泰的婦人。

他伸出雙臂將我擁在懷中，悄悄說：“我現在很怕，或許繁忙平生，到了最後，我一事無成，一敗塗地。連你都庇護不住。”

我臉一熱，起家避開他。

啊，統統都是必定的。即便再來一次，還是如許的成果。十幾年顛沛流浪，九死平生，直至權力鼎盛，本來這一起走來，始終的目標都隻是要活下去罷了。

本來我從一開端就錯了！

啊，這句話竟是他先說的。

眼角一刹時又濕又熱。

他看著我，說：“開端的時候，我冇有那麼高的大誌壯誌。我分開武川，跟著時勢到處流浪，一半是為了活命，一半是為了尋夢裡的阿誰女子。我當時想，等我尋到了她，就找個稍清淨的處所，同她溫馨地餬口，生兒育女。但是厥後漸漸不一樣了。這世上，有很多有野心有才氣的人，但是他們的內心冇有天下。葛榮，爾朱榮，他們不過是想將國度用來作威作福，滿足對權力的巴望。他們隻會把這個天下廢弛得更加糟糕。以是我感覺，這事情該由我來做。我能讓大魏走出窘境，讓大多數人都比疇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