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第1頁/共4頁]

掛在柱子上的馬燈收回微小的亮光，牛馬騾驢們甩著尾巴打著響鼻，嚼著剛拌上的草料，收回“咯吱”的聲響。

調皮嚷嚷著要和辛弦睡中間。齊浩楠靠牆，脊背挨著辛弦，調皮左邊挨著趙天星，順次是顧罡韜、大孬、尹鬆。尹鬆到哪兒都不循分，方纔躺下就飄起了怪話：“一個炕上的戰友們，為確保同性炕友的安然，現在我宣佈規律：1、不成隨便調劑睡覺姿式；2、手，不準伸出被筒；3、必須保持高度的安靜，不然……”

辛弦一骨碌坐起，翻開行李，在衣服的夾縫中翻出了一遝子口罩，“這是臨行前我媽特地為我籌辦的，來，咱倆一人戴一個。”

看調皮痛苦的模樣，辛弦焦灼地敲打她的脊背：“不能再吐了，胃液吐多了會傷身材的，要忍……”辛弦忍字剛出口，從速用雙手捂住嘴巴，“哇”的一聲，一股黏稠的東西從指縫間溢了出來。這麼一來，兩人誰也顧不上誰了，你“哇”一聲，我“嘔”一下，這個腦袋剛揚起來，阿誰腦袋又垂了下去。折騰了好大一陣子，才垂垂安生下來。

把胃吐空了，辛弦渾身像散了架，問調皮：“你說咱倆是咋回事？”

顧罡韜伸手攔住他的來路：“悔怨了？虧你還是個男人！這兒離西安少說也三四百裡，有本事你走歸去！”

“哈哈，我還覺得是階層仇敵拆台呢！”大夥昂首望去，本來是尹鬆騎在矮牆上，手裡還握了把匕首。

尹鬆說：“就你多嘴！快把頭放到被筒裡，放屁都不準暴露來！”大夥又是一陣笑。

俄然，調皮撕心裂肺的叫喚驚醒了隔壁的男知青。尹鬆一骨碌坐起，驚呼：“不好，出事了！”

調皮稍稍緩過神來，腳尖踮在炕沿上：“老、老鼠鑽、鑽進被窩了。我不睡了！我不睡了！”

“彆驚駭，我來了！”大孬不知從哪兒抓來一截木棍，威風凜冽舉過甚頂。

尹鬆的牢騷話滋長了調皮的情感，她撇撇嘴大聲嚷道：“就是嘛！莫非接管貧下中農再教誨就非得和牲口住一塊？這清楚是欺負人！”她聲音有些沙啞，眼睛裡含著兩顆晶瑩的淚珠。

到處滿盈著馬尿、汗臭、草料和柴煙異化的氣味。調皮手捏著鼻子，遲疑道：“不對吧，我們咋能跟牛馬住在一起？”

齊浩楠掀起被子，冇顧上穿鞋就“咚”地跳到地上，大孬、顧罡韜用最快的速率衝出屋子，趙天星乾脆縱身一躍，直接從矮牆翻到了隔壁的炕上，他攥著拳頭，機靈地望望四周：“快說！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