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1頁/共6頁]

畢民部公即家起備兵洮岷時，有千總楊花麟來迎。冠蓋在途，偶見一人遺便路側。楊關弓欲射之，公急嗬止。楊曰：“此奴無禮，合小怖之。”乃遙呼曰：“遺屙者，奉贈一股會稽藤簪綰髻子。”即飛矢去，正中其髻，其人急奔，便液汙地。

異史氏曰：“天生美人，固將以報名賢，而世俗之王公，乃留以贈絝袴，此造物所必爭也。而離古怪奇，致作合者無窮運營，化工亦良苦矣。獨是青夫人能識豪傑於灰塵，誓嫁之誌，期以必死，曾儼但是冠裳也者，顧棄德行而求膏粱，何智出婢子下哉！”

餘德　楊千總　瓜異　青梅　羅刹海市　田七郎　產龍　保住　公孫九娘　促織　柳秀才　水患　諸城某甲　庫官　酆都禦史　龍無目　狐諧　雨錢　妾杖擊賊　秀才驅怪　姊妹易嫁　續黃粱　龍取水　小獵犬　棋鬼　辛十四娘　白蓮教　雙燈　捉鬼射狐　蹇償債　頭滾　鬼作筵　胡四相公　念秧　蛙曲　鼠戲　泥墨客　地盤夫人　寒月芙蕖　酒狂　餘德

然其為人寡交與，每闔門居，不與國人通吊慶。尹逢人輒宣，聞其異者爭交歡餘，門外冠蓋相望。餘頗不耐，忽辭仆人去。去後，尹入其家，空庭灑掃無纖塵，燭淚堆擲青階下，窗間零帛斷綿，指印宛然。惟舍後遺一小白石缸，可受石許。尹攜歸貯水養朱魚，經年水清如初貯，後為傭保移石誤碎之，水蓄並不傾瀉。視之缸宛在，捫之虛軟。手入此中，水順手泄，出其手則複合，冬月不冰。一夜忽結為晶，魚遊仍舊。尹畏人知，常置密室，非子婿不以示也。久之漸播，索玩者紛錯於門。臘月忽解為水，陰濕滿地，魚亦渺然，其舊缸殘石猶存。忽有羽士踵門求之，尹出以示，羽士曰：“此龍宮蓄水器也。”尹述其破而不泄之異。羽士曰：“此缸之魂也。”殷殷然乞得少量。問其何用，曰：“以屑合藥，可得永壽。”予一片，歡謝而去。

明日折簡報仆人。尹至其家，見屋壁俱用明光紙裱，潔如鏡，金狻猊爇異香，一碧玉瓶插鳳尾孔雀羽各二，各長二尺餘；一水晶瓶浸粉花一樹，不知何名，亦高二尺許，垂枝覆幾外，葉疏花密，含苞未吐，花狀似濕蝶斂翼，蒂即如須。筵間不過八簋，豐美非常。即命孺子伐鼓催花為令。鼓聲既動，則瓶中花顫顫欲折，俄而蝶翅漸張，既而鼓歇，淵然一聲，蒂須頓落，即為一蝶飛落尹衣。餘笑騰飛一巨觥，酒方引滿，蝶亦揚去。頃之鼓又作，兩蝶飛集餘冠。餘笑雲：“作法自斃矣。”亦引二觥。三鼓既終，花亂墮，翩翩而下，惹袖沾衿。鼓童笑來指數：尹得九籌，餘得四籌。尹已薄醉，不能儘籌，強引三爵，離席亡去。由是益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