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

第14章[第1頁/共6頁]

鳳陽士人

少間入裡門,匠人送諸其室。驀睹己屍,醒但是蘇。覺乏疲躁渴,驟呼水。家人大駭,與之水,飲至石餘。乃驟起,作揖拜伏。既而出門拱謝,方歸。歸則僵臥不轉。家人以其行異,疑非真活,然漸覘之,殊無他異。稍稍近問,始曆曆言本末。問:“出門何故?”曰:“彆匠人也。”“飲水何多?”曰:“初為我飲,後乃匠人飲也。”投之湯羹,數日而瘥。由此厭薄其妻,不複共床笫。

回顧,一短衣人立肩下,即以姓氏問耿,耿俱以告。其人亦自言為東海匠人,見耿零涕,問:“何事不了於心?”耿又告之。匠人謀與越台而遁,耿懼冥追,匠人固言無妨;耿又慮台高傾跌,匠人但令從己。遂先躍,耿果從之,及地,竟無恙,喜無覺者。視所乘車猶在台下。二人急奔,數武,忽自念名字粘車上,恐不免執名之追,遂反身近車,以手指塗去己名始複奔,哆口坌息,不敢少停。

時已曛暮,與妻坐床上。忽一小兒,儴入室,曰:“阿翁行何疾?死力不能得追。”視其體貌,當得七八歲。李驚,方將詰問,則見其若模糊現,恍忽如煙霧,宛轉間已登榻。李推下之,墮地無聲。曰:“阿翁何乃爾!”瞥然複登。李懼,與妻俱奔。兒呼阿父、阿母,嘔啞不休。李入妾室,急闔其扉,還顧,兒已在膝下。李駭問何為。答曰:“我姑蘇人,姓詹氏。六歲失父母,不為兄嫂所容,逐居外祖家。偶戲門外,為妖僧迷殺桑樹下,差遣如倀鬼,冤閉窮泉,不得脫化。幸賴阿翁昭雪,願得為子。”李曰:“人鬼殊途,何能相依?”兒曰:“但除鬥室,為兒設床褥,日澆一杯冷漿粥,餘都無事。”李從之。兒喜,遂獨寢室中。

鳳陽一士人,負笈遠遊。謂其妻曰:“半年當歸。”十餘月竟無耗問,妻翹盼綦切。一夜才就枕,紗月搖影,離思縈懷,方反側間,有一美人,珠鬟絳帔,搴帷而入,笑問:“姊姊得無慾見郎君乎?”妻急起應之。美人邀與共往,妻憚修阻,美人但請無慮。即挽女手出,並踏月色,約行一矢之遠。覺美人行敏捷,女行動晦澀,呼美人少待,將歸著複履。美人牽坐路側,自乃捉足,脫履相假。女喜著之,幸不鑿枘。複起從行,健步如飛。

積十餘年母死。生佳耦哀毀,但不對客,惟命兒縗麻擗踴,教以禮義罷了。葬母後又二年餘,為兒娶婦。婦,任侍郎之孫女也。先是,任公妾生女數月而殤。後聞祝生之異,遂命駕其家,訂翁婿焉。至是,遂以孫女妻其子,來往不斷矣。一日謂子曰:“上帝以我有功人間,策為‘四瀆牧龍君’。今行矣。”俄見庭下有四馬,駕黃幨車,馬四股皆鱗甲。伉儷盛裝出,同登一輿。子及婦皆泣拜,瞬息而渺。是日,寇家見女來,拜彆翁媼,亦如生言。媼泣挽留。女曰:“祝郎先去矣。”出門遂不複見。其子名鶚,字離塵,請寇翁,以三娘骸骨與生合葬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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