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昨夕今夕，恐問何日兮（4）（激將）[第1頁/共2頁]

麵前似有一道眩光掠過，我微微睜眸，見紅衣飛揚，裙尾騰空散開，瑰麗如雲錦織霞。霞帔之上用金絲線繡著七綵鸞鳥的圖案，振翅欲飛，廣袖之上垂下一排富麗的用搖葉穿成的流蘇，金色葉片反射著灩灩燭光，刺目刺眼。逆著這層光，我瞥見清吟已抄起了手邊的剪子。

清吟卻未就此作罷，反而更進一步，亦上到床榻來，在我身前坐下，將阿誰鏤雕漆朱嵌寶石的托盤置放在了離我更近的處所。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定我，眸色烏沉如墨，不辨哀喜：“蜜斯已經鬨了那麼多天，也該鬨夠了。明兒就是冊封大典，蜜斯情願也好，不肯也罷，明日四更天的時候便會有打扮嬤嬤奉旨前來為蜜斯打扮打扮，還請蜜斯提早做好籌辦。這些是冊封禮上所需穿戴的衣物和金飾，蜜斯請過目。”

一襲華衣妖豔如血，鮮紅欲滴，披髮著勾惹民氣的妖嬈氣味。袖口和衣領遍及繁複的織金刺繡妝花，那纏繞著的斑紋就如一條條吐著信子的毒蛇，自腳踝處一點一點地纏上身來，驀地收緊，扼住喉嚨。滿目標富麗流彩，金輝燦爛，落入我眼底，已成了一個可怖的夢境。

我纔要說話，卻被清吟打斷了：“若蜜斯擔憂此事會連累老爺和夫人，那麼蜜斯大可放心，奴婢會包辦下統統的罪名。實在瞞不疇昔，大不了放把火將這玉晚宮燒個潔淨，全宮高低都來為蜜斯陪葬，來個死無對證。”

我腦海中閃過一個激靈，忙摁住清吟的手：“你要做甚麼？”

我內心哀涼：“清吟，我……”

我惶恐地避開目光，向床榻深處發展挪動。我的後背已捱到牆壁，退無可退，可那一道道眩光還是在我麵前閃爍不斷。我滿身都在顫抖，費了好大勁才從口中冷冷擠出：“拿走，我不要。”

“我說了，全數都拿走，我不要！甚麼冊封大典，我不去！”俄然間不知是哪來的力量，我猛地抬手一揮，那一盤衣物金飾便被我掀翻在地。望著一地的狼籍，我再次將頭埋入被褥裡，失聲痛哭。

“蜜斯也曉得這是極刑嗎？”清吟反問，目光淩厲清楚，“那麼蜜斯拒不插手冊封大典，和罔顧君上有何辨彆，和抗旨有何辨彆？何況這幾日蜜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形同絕食，這和尋死又有何辨彆？歸正來去都是死，不如就讓奴婢助蜜斯一把，先毀了這件號衣，然後蜜斯再吊頸他殺，反倒更痛快些。”

清吟容色安靜，隻漠聲道：“既然蜜斯不想見到這件朝服，天然也就不會穿了，與其擱置在這讓蜜斯看了刺心，倒不如就此毀了，或許還能令蜜斯心頭舒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