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弦一柱，悵惘思華年（8）（回憶）[第1頁/共2頁]

又恍忽還是那一個隆冬，城南湖畔，雨初停，有輕風過，蓮葉輕顫，荷韻猶然。

“你不是更善長蕭的嗎，怎的本日俄然奏起琴來了？”我閒問道。

我哪應，一起奔馳到了後院的園子裡。

他許是一時不知如何對答，便不再與我辯論，起家行至我身邊，似在看我，又似再看水中的倒影：“本日之景，可謂甚美。”

“曲由景生，無景，何來曲？”

醉裡桃花，三月春華。

尹軒然放眼遠處，兩岸青山連亙，藏匿在環繞雲霧間，唯餘一點山頭的表麵，連綿如畫：“曲再好，也無這山色好。”

我一聽便急了，忙跑向一旁的桃林中，才跑出幾步，又不由回過身來，將手中的桃枝騰空一拋，那少年立馬會心，騰身一躍，將那桃枝接在手中。我不語，微微含笑，隻覺指間還模糊繚繞著淺淺桃香。

春日方至不久，滿園的桃花都開了，一樹一樹，綴滿枝頭。潔白如玉似棉，粉紅如霞映目，其間又見初柳紛繁，桃紅柳綠間，儘顯春意。

“六月湖畔，那邊不是景，何日無景？”

“那偶然，曲又何至。”我還是悄悄笑道，伸手攬過一支浮蓮，隻覺蓮香沁鼻。

“蜜斯把穩！”我一起奔馳，惹得丫環乳孃慌倉猝忙跟著，“淩晨磚涼，且露重苔滑，還是快將鞋穿上吧。”

“隻是本日景中，有你。”他忽地看定我，眼中彷彿添了一層霧氣，又或許是我隻看著水中的倒影，才覺那眼神與平常更深了。

船隻隨水而蕩，霧茫茫，水流淌。琴聲如水，傾瀉而至，若即若離，如若空穀幽蘭，直教人幽思纏綿，怡然忘機。一曲終罷，四周闃靜，人已癡了。

“楊柳千尋色，桃花一苑芳。風吹入簾裡，唯有惹衣香。”他淡笑吟誦，惹得一樹桃雨紛飛，漫天花雨紛繁揚揚，落了一地桃紅，不知是否是被這番小後代般的纏綿之情所傳染。東風暖，緩緩襲來，苦衷瞭然，飛花倩影間，他的麵龐忽地恍惚起來，像圍了層雲霧，朦昏黃朧的一片，唯見一襲白衣如雪，衣袂飄飛，仿若隔世神仙，如夢似幻。

猶記那年，初春的雨水來得格外的早，還是三月的天，便有瀝瀝雨點灑落石階。淩晨晨霧漂渺，風露微涼，四周透著淡淡的泥土暗香，絲絲入鼻，教人神清氣爽。一地積水未消，赤足輕踏奔馳間，濺濕了衫裙，在裙角染上點點暗花。

“這曲真好。”我微微含笑，伸手撫那一湖碧水。船動，出現粼粼波紋，圈圈泛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