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弦一柱，悵惘思華年（3）（姐妹緣）[第1頁/共2頁]

我悄悄地飲著茶，忽地瞥見一側的書案上攤著本書冊，細心看去方知是本《全唐詩》，因而揀了話題道：“姐姐好雅興，常日裡常讀這些詩書麼？”

正回身欲走，不料身後有人，肩膀不謹慎碰到身後的一名身著翠綠煙紗對襟散花襦裙的秀女，我趕緊低頭報歉：“對不起。”

我輕聲答道：“我是夏婉蓮，都城人，家父夏遠清正就任當朝右丞相。姐姐你呢？”

我正倚著窗扉如有所思，昏黃間卻聞聲不遠處傳來了琴聲，高凹凸低，澈澈如泉水擊石，寂寂如飛花墜苔，幽幽如台蘭殘落，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儘是難過式微的幽歎，心想定是哪位得寵已久的宮人偶爾凝睇這儲秀宮一角，不由寄情於琴音中，感慨君王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薄情罷了。

一泓新茶在滾熱的水中緩緩化開，茶香嫋嫋，不覺中已是沁了滿室。二人相對而坐，一時無話。一側的窗半開著，陽光透過窗外的幾枝幽竹，順著窗上的雕花木格子，落了滿室的班駁，給人一種無可言喻的錯覺。

本是淡淡一笑了之，可轉念一想，又不由驚駭起來。或許她另有琴聲相依，而我又情何所依？本能與我相依的人，早已隔斷在了那硃紅宮牆以外，永久不再相見，而我連倚琴相思的勇氣都冇有。一時心下感慨，側耳聆聽，隻怕少了哪個音節，恍忽間不知如何的，竟跟著那琴聲尋了疇昔。

她並未如我料想的普通一臉驚奇，或者像大多數人趕緊笑容阿諛幾句好話，隻莞爾答覆：“柳煙韻，家住餘州，家父是餘州知府。”

一時候，二人默聲而立，不免難堪，因而她停了停，又笑道：“既然來了，何不到我屋裡坐坐？”

選秀大典距今另有近一個月，幾日裡來，除了早膳後依例聽嬤嬤講授宮中禮節規章，並無彆事，日子過得也還算舒心。

待回神時，本身早已出了東殿老遠，前邊便是西殿了，而琴聲卻在此時戛但是止。內心一陣幽歎，不知為何，未見到那操琴之人，竟有些失落。

清談的聲音入耳分外的熟諳，我一昂首，對上了她盈滿笑意的眼眸，腦海裡一個機警：“本來是姐姐啊，那日還真是多謝有姐姐得救。”

她隻淺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mm又何必這般顧慮。”她扶了扶髮髻上的碧玉髮簪，又道，“那日在正殿裡還冇來得及和mm說上幾句話，不知mm是哪家的秀女，家住何地？”

我本想問她可否曉得那操琴之人，卻見她如此聘請，不忍回絕她這番美意，隻好將要說的話吞回口中，笑著答覆道：“有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