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未及風起，柳舞亂如絮（6）（舊情）[第1頁/共2頁]

天空中“霹雷”一聲巨響，大雨滂湃而下，敲打在屋簷上，紛繁濺起，化作一騰水霧，又凝集在一起紛繁落下，伴跟著疾風，潛入了天井，吹落了滿庭的芳香。我怔怔地望著這紛繁大雨，萬千苦衷湧上眉梢，即便是滂湃的大雨也袒護不住。

鳳兮鳳兮從凰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無言走至窗前，向窗外望去。一陣風掠過，抖落了一樹的繁花，瞬息間，落英幾繽紛。恍忽間，麵前彷彿有一片潔白悠轉而逝，緩緩向前伸脫手，手心觸到一絲輕柔與微涼，低頭一看，是方纔飄落的花瓣，帶著殘留的暗香。

我一時啞然無語，隻道：“罷了，天氣已晚，我先走了。”才轉過甚，內心一酸，大顆的淚珠便已撲簌簌地滾落了下來，再難按捺。

無言走回房中，第一次感覺，路是那樣的冗長，連廊是那樣盤曲縵回，繞不儘夢中的回想。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遨遊！

心境狼籍，徹夜展轉反側難以入眠，不知不覺中，東方的天涯已出現了白暈。

現在，我已是即將入宮的秀女，我與他，畢竟隻能是平水相逢，僅作為對方生射中的一過客，也必定隻能在漫漫人海中擦肩而過。他不會是求我的鳳，我不成能是他的凰，這一首《鳳求凰》，畢竟不是寫給我和他的，正如他不是司馬相如，我也不是卓文君。現在我獨一能做的，隻能是忘記，忘記我和他的疇昔，為我，也為他。

月色昏黃，房中看不逼真。我摸索著翻開打扮盒，從最裡端取出一張信箋來，那是一年前，我與軒然在城南湖畔賞蓮，軒然悄悄遞予我的。悄悄浮薄的一紙信箋，其上還留有淡淡的竹葉暗香，上麵繪著幾支幽竹，彆的隻見數行超脫脫俗的楷字：

鳳兮鳳兮歸故裡，遨遊四海求其凰。

我讓清吟拿了燭燈來，順手拔了一支簪子剔亮燭芯，燭芯經這一撥，爆出一朵燭花來，房中亮了些微。躊躇了好久過後，終是定了定神，心一狠，撲滅了那一紙信箋。火光搖擺，一點一點地將信箋燃燒至儘，燃儘了十三年倉促而過的光陰，燃儘了城南湖畔的蓮葉荷景，也燃儘了阿誰影象中的阿誰麵龐。

我悄悄地將花瓣撫平，從一旁的烏木雕花書案上拾來一本書，再謹慎地將花瓣夾在冊頁裡。一旁的燭火扭捏不定，映著滿室的昏黃，撐不起孱羸的影象，殷紅的燭淚無聲地滴落在燭台上，彷彿是在哭訴著甚麼。從今今後，統統都將隨風飄散而去。隻求來世，不要生的官宦之家，帝王之下，唯有窮家小戶，纔有屬於本身的自在與幸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