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來客[第1頁/共4頁]

過了半晌，季荔寧從被子裡冒出頭來，眸子朝左骨碌骨碌轉了幾轉，又停下朝右轉了幾轉，這才分開床鋪，叫紅紋碧絡幾個服侍著穿了中衣。穿了棉襪蹬上隻在屋裡穿的繡鞋，早有小丫頭端了溫水出去，這是刷牙的，拿羊胎毛做的刷子蘸了牙粉細細地抹了，少頃含水漱口吐淨。又一道水遞上來，這是洗臉的。紅紋拿小毛巾給挽了頭髮，連帶鬢角也一塊掩起來，夏季頭髮難乾，如果弄濕了總歸是費事。擦了皂角淨了臉，碧絡捧著香脂給厚厚地勻了一層在臉上。北地天寒，臉上抹些添了香料的馬油，既能抗寒又能護膚。

永淳郡主目光微攏，道：“你是大嫂身邊服侍的?”

季荔寧喝罷，從鏡子裡看了一眼碧絡，甚麼也冇說。碧絡臉上的笑儘數退去，紅紋瞪了她一眼，低頭問道：“女人明天上點粉麼？”

郡主果然如魏姨娘所說，多吃了兩隻燒麥並小半碗羊肉餛飩。

徐婆子躬了躬身，從衣服裡取了貼身藏好的信呈上：“夫人說，季家百年，未負君恩。”

紅紋歎了口氣：“我看這事，你也一定有錯，女人定不是衝你的話才發作，隻是偏你趕上了。我倒是弄不明白，女人昔日也是好性兒的，比來這是如何了，夜裡也睡不結壯，白日也不見笑影，你可曉得女人碰上甚麼事兒了？”

郡主正由姨娘服侍著喝玫瑰花水，見本身閨女出去了，輕移蓮步走到本身麵前，剛想誇她幾句，便看著這個小機警鬼撲到本身膝上，仰開端來嬌憨一笑，親親熱熱地叫一聲：“娘――”

郡主嘲笑，把手裡的年禮票據摔在了徐婆子臉上，“啪”得一聲甚為清脆：“君恩？對你們季家來講，我就是君！”

吃過早餐，兩位姨娘也下去用飯了，荔寧陪著母親在屋裡走了幾圈消食，然後兩人坐下喝了茶，上麵的管事婆子來回事，荔寧像平常一樣在一旁跟她娘學如何管家。內院賬房上的於娘子正報著本年夏季的炭柴米價，郡主身邊總管碎務的蔣嬤嬤悄無聲氣地進了屋，俯身在郡主耳邊說了幾句。

郡主抬手一巴掌拍到季荔寧屁股上，倒是不疼，荔寧揚聲道：“娘是要打死我呀，可容我吃飽了飯再打行不？”

於娘子見狀忙停了下來，郡主衝著女兒擺了擺手：“回屋去把本日的字寫了，給太後繡的經也抓緊點罷，彆拖到年後又費事。今每天冷，就不必過來了，轉頭讓廚上給你添個熱鍋子，你們就在屋裡鬨騰吧。”

郡主眼裡劃過諷刺，嗬，西洋的玻璃屏風也往這邊送，如果被北關城的寒冬凍裂了，不曉得又是誰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