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如霜

第5章 春陰【四】[第1頁/共6頁]

她麵無神采,並不再言語,側身將高幾上一隻石榴紅的美人聳肩瓶取下來悄悄一摜,“咣啷”一聲便是滿地狼籍的瓷片。她淡然地踏疇昔,步子還是很輕,軟緞的鞋底頓時被鋒利的瓷片劃透,每一步足底都綻放嫣紅的蓮花。細細踱步收回輕而微的聲音,輕浮瓷片被踏裂成很小的碎碴,她淡然向前,鋥亮如鏡的金磚地上,漫出的赤色更顯殷濃,緩緩地無聲伸展,像小兒的手,遊移地伸向四周八方。而她恍若無知無覺,隻是行動驕易。殊兒嚇白了臉,特長掩著嘴,半晌才尖聲叫喊,召進更多的宮女,強迫將她扶回床上,急傳太醫,再不敢勸一句。

冇想到竟有這一日,豫親王在心底悄悄喟歎,這就是冤孽。貳心中愁慮頓生,退至艙前的卷簷之下,隔著半開的艙窗,隻見睿親王伏在案上,半杯殘酒淋漓,濡濕大半衣袖,已經醉倒了。

等她能下床的時候,已經是四月裡了,春光漸老,連窗外的杏樹也已綠葉成蔭。後宮主事的華妃特遣來奉侍她的宮女殊兒,漸漸攙了她在妝台前坐下,含笑道:“我替女人梳一梳頭吧。”她並不答話,殊兒拿了犀角梳子,漸漸替她梳著一頭青絲。因病中吃藥,頭髮每日都掉落很多,此時一梳,更是掉得短長。殊兒不動聲色,一隻手漸漸梳著,另一隻手悄悄按著頭髮,行動極快,已經將削髮輕巧揉入袖中,不讓她瞥見。

如許的山川,怨不得會令人委靡不振,達爾汗王想道。那位坐在西首席上的睿親王,一副懶漫分散的模樣,彷彿於人間萬物皆冇有半分興趣。天朝上國的親王,起居繁華,冇有半分豪強男兒之氣,不由令平生飛沙走石、善於馬背的達爾汗王大起驕易之意。倒是那位豫親王年紀雖輕,待人接物氣度高華,令人不敢小覷。

如霜病了好久,或許是七八日,或許是十餘日,每日昏昏沉沉,發著高燒,偶爾醒來,老是驚悚夢話。三四個太醫輪換著診脈,大碗大碗的苦藥喝下去,總不見效。厥後天子命人飛馬回京,召來太病院的院正濟春榮,讓如霜漸漸保養,纔算垂垂有了轉機。

語氣出奇暖和,帶著一點點欣然無法。

橋畔的司禮監低聲號召世人起家,如霜悄悄咬一咬牙,便是這一刻了。此生的成敗,皆在此一舉。

固然這二十餘日來常常相見,但老是病榻之上,並何嘗交一言。偶爾離得近些時,她身上清冷澹泊的氣味總令他有些怔怔,下認識便想躲開去,但是又不忍躲開去。她身子薄弱溫軟,孱羸無助,天子的心俄然一軟,就像是堅冰趕上熾熱的利刃,無聲無息就被切化出一道深痕。天子手臂漸漸抬起,終究攬住了她的腰。明知這是蠱,是毒,哪怕穿腸蝕骨,亦冇法抵擋,就那樣飲鳩止渴地吞下去。過了很久方悄悄歎了口氣,對她道:“既然不肯在這裡住,命人另挑個處所就是了,何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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