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秋水【十七】[第3頁/共6頁]

趙有智笑嘻嘻道：“娘娘這話說的，奴婢千萬不敢。”

程遠直驚出了一身盜汗：“娘娘！”

“奴婢的父親是戶部侍郎吳縉。”

步輦緩緩自輦夫肩頭降下，程遠上來扶住她的手臂，苦愁眉臉：“娘娘，還是歸去吧，更深露重，萬一受了涼寒，奴婢可就罪該萬死了。”

天子又問：“你是誰家的女兒？”

隻要她本身曉得，阿誰深深埋冇在心底的奧妙，天子偶爾轉過臉去，微低的側影，會堆疊在阿誰驚人的奧妙上，令她心悸，然後胸口就會牽出一種深切的痛苦。

侍兒替如霜綰起長髮，堆烏砌雲，金釵珠簪一一插戴。她雖隻封妃，但早有過特旨，位同皇貴妃例，享半後服製。累絲金鳳上垂著沉重的瓔珞，每一動搖，便簌簌作響。她似有倦色：“你去吧，這幾日皇上若問起我來，隻說我倦了，已經睡了。”

她想起剛纔晴妃的夢話，那些恍惚的、支離破裂的字句，拚集出她心底最深處的阿誰奧妙，阿誰她毫不能去想起的惶恐。

趙有智躡著步子退了出去，叮嚀小寺人們好生聽著傳喚，本身順著廊下的蔭涼，一起繞過假山，便是皇貴妃平素起居的清華殿。暑日正烈，殿前一列老槐，綠槐如雲，濃蔭匝地，卻靜悄悄的，連半聲蟬聲也聽不見——如霜病中喜靜，命宮監每日梭巡，將蟬儘捕了去。如霜的親信侍兒正在槐蔭底下立著，見著了他，迎上來笑嘻嘻叫了聲：“趙公公。”引著他入殿中去。

統統都像是經心排好的摺子戲，起承轉合，唱唸作打，連一步也錯不得，她順順鐺鐺做為了昭儀吳氏，極儘恩寵，天子凝睇她的目光，老是暖和安靜，彷彿好久之前，就已經與她相知相守。

天子的神采俄然有一絲恍忽：“抬開端來。”

“逐霞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夜已深了，宮中甬道為露水浸潤，在月色下似水銀鋪就普通。如霜心機重重，卻聽內官們的腳步聲驚起枝上的宿鳥，唧一聲飛往月影深處去了。不覺昂首一望，隻見宮牆深深，幾株梧桐樹高過牆頭，枝葉疏疏，映著一鉤秋月。這一帶宮室規製極是宏偉，月色下隻見一重重金色的獸脊，冷冷映著月色，四下寂然無聲，連燈火都冇有一星半點，格外叫人感覺疏冷淒清。如霜因而問：“這是甚麼處所？”

天子冷冷地瞧了他一眼：“你又弄甚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