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夏泠【十一】[第1頁/共7頁]

刺客因嗆水太多已經淹死了，禦營的人撈起的隻是屍首。無數火把照著那濕淋淋蜷曲的身軀，有人將刺客的臉扳過來，炬上火焰被風吹得呼呼直響，那光也忽明忽暗。華妃雖不是第一次瞥見死人，卻猶是一陣噁心。如許身份不明的男人是如何混上宮眷所乘的樓船，實在令人費解，以是遍搜刺客滿身，成果隻找到一塊玉佩，內官忙呈與華妃。

廖存忠素聞她脾氣古怪，遲疑一下正籌算請退，外頭已經通傳華妃來了。廖存忠迎了出去，隻見前導的四盞鎏銀八寶明燈漸行漸近，夜間風大，華妃繫了件大紅大氅，更顯風韻綽約，由宮女內官簇擁著款款而至。華妃扶著廖存忠的手肘進得艙來，如霜夙來不睬會宮規禮節，端然坐在那邊，無動於衷。華妃倒若無其事，說道：“真冇想到出了這類事，我一傳聞就趕過來了，幸虧冇有傷到人，這刺客實在是膽小包天，也不怕淩遲正法，連累九族。”

張勝寶冇能傳來，廖存忠旋去即返，神采非常丟臉：“娘娘，張勝寶剛纔懼罪跳江他殺了。”

如霜漫不經心腸道：“這就要問撿兒了，這玉佩我下午賜給她了。”如霜臉上微帶挖苦之色，華妃見她神采平靜，便喚過撿兒來查問。

她想摸索荷包中的藥，卻連移脫手臂的力量都幾近冇有，宮女惶然不知所措，一把翻開車帷，急聲道：“快泊車！王爺，慕女人不好了。”

如霜道：“王爺睿智，天然已經明白徹夜之事，乃是旁人設想如霜的騙局。民氣險惡莫測，如霜珍惜性命，自發朝不保夕，斷不能再留在此地任人宰割。請王爺將如霜與宮女撿兒一同解往禦前，恭請聖斷。”

阿誰“刺”字還未出口，舷窗以外俄然炬火大明，船上前後數十盞燈籠火把刹時燃起，頓時映得江上江下火光一片，岸上亦有燈籠火把突然亮起，燈籠太多太亮，隔著窗子如霜幾近睜不開眼睛。隻聽窗外“撲通”一聲，內官的嗓子既尖且細，在沉寂夜中分外刺耳：“刺客跳江了！抓刺客！快來人啊！刺客跳江了，快抓刺客……”跳板上步聲雜遝，舷板下為中空，腳步聲聽上去更多更亂，岸上人馬喧嘶，無數燈籠火把向這方湧來，隻聽得“撲通撲通”連聲水響，想是禦營的官兵跳下江去追捕刺客。

如霜識得此人是華妃宮中的首級寺人廖存忠，當下並不理睬，栗兒道：“真真嚇煞人了，幸虧女人還冇睡。”

他身邊親隨簇擁，無數的炬火照見他的身影麵龐，側影安閒寧靜，像這夜色一樣，有著一種寬廣到不成思議的高聳溫和，連於馬背之上握韁的姿式，都與她影象深處某個奧妙的影象有著惶恐的近似。如許靜的夜，隻聽到火把上火焰燃燒的“呼呼”聲，馬蹄踏過碎石的“噠噠”聲，另有鸞鈴清脆的“叮噹”聲……這些聲音裡夾著“撲通撲通”的異響，本來是她本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