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苦縣苦人[第1頁/共5頁]

石勒聞聽此訊，當即親率數千精騎踵跡而追，終究在苦縣境內趕上了晉軍。王衍調派將領錢端與之對戰，成果一戰而北，錢端戰死。敗報傳來，這位王夷甫刹時就被嚇破了膽，麵對數量絕對少於己方的敵兵，束手無策，隻曉得哀哀慟哭罷了。雄師膽氣既喪，批示體係也完整癱瘓，竟被數千胡騎圍而射之，屍堆如山、血流成河……

城內，曾經是晉朝最勇猛善戰的一支軍隊，自從建國以來，便即北伐鮮卑、南取吳會，繼而又於內鬨中戍衛天子，逐叛討逆，數十年間轉戰東西，大半克捷。但是各種光輝，都如明日之黃花，戰力尚存，戰意卻早凋散敗北，繼而化作齏粉，被深深踩踏入血泥當中。因為曾經帶領他們恪守洛陽，進而出城討逆的主帥已經分開人間了，舊時軍將大多分離，而至於新的統帥部……

鮮血所注，沙水已經變得赤紅一片，而城垣四周也血深及踝，鋪滿了碎肉，冇有人再敢等閒探足此中。

一名青年官員大著膽量靠近一些，彎下腰去，藉著大帳內透出的微小光芒，細心打量。對方也剛幸虧這個時候，身材姿式固然保持穩定，卻緩緩地梗起脖子，抬開端來，四目相對——

裴該穿越前也是個汗青愛好者，並且讀到過這一段史事，他曉得最後的成果就是，十萬晉軍就此毀滅於寧平城中，傳聞“無一人得免者”，而貴爵公卿則儘為石勒所擒殺——王衍等人勉強得了個全屍，被石勒在當晚“令人排牆殺之”。

他當即就被對方辨認了出來：“裴文約？”

裴文約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殉你媽國！你們就光曉得吟風弄月了，你們究竟為這個國度做過些甚麼了？還跟這兒裝忠臣義士哪？都特麼甚麼XX玩意兒！”

但是想一想，這些話對方一定真聽得懂，的確是“明珠投暗”……乾脆一咬牙關，雙手在泥地裡一撐，掙紮著站起家來，戟指相對，用時下風行的語法大喝一聲：“汝輩與王夷甫究竟有何彆離？生時無益於國，即便死了，也涓滴有害於胡虜——何所謂就義？！”

先前怒斥他的青年官員不由輕歎一聲：“世人都道钜鹿成公二子，道文可紹繼乃父之誌，文約可傳承乃父之學。現在我等即將就義而死，本欲邀他一起作詩，也好過青史間留下幾條記敘，不想他竟然瘋顛了……”

那裴文約板著一張死人臉，一張嘴，話語卻莫名的詭異：“你丫說甚麼屁話哪？”

此中一人開口道：“王夷甫風騷散誕，本非將帥之才，誰料時勢荒誕，十萬之眾竟然落於他手。戔戔數千胡騎罷了，即便十萬頭牛馬，也不成能儘數擯除，但是十萬雄師卻反倒瞬息間一鬨而散……我等的死日，恐怕就在明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