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失控[第2頁/共6頁]

三尺青鋒葬了七尺身，於江湖人而言，已是不枉了。

方詠雩昨晚見他還像個死鴨子嘴硬的桀驁少年，現在薛泓碧冷下眉眼，殺意便砭骨而入，架在脖子上的刀緊貼皮肉，他驚駭本身吞一口水都會被割開喉管。

若再早一些或早晨一步，以他這三腳貓的輕功很輕易被人發明，恰好他是在世人混戰的時候跑過來，見勢不妙當場臥倒，轉呼吸為內息，任枯葉白雪落了渾身，像是一截倒在雪地裡的死木。

比及最後一個武林盟的人分開，悠遠天涯已經暴露一線魚肚白，薛泓碧渾身都被凍僵了，好不輕易爬出了雪堆，幾近靠著本能運轉內功回暖氣血，眼睛還直勾勾地看著那處血跡滲入的樹乾。

方詠雩被他這一句刺得猝不及防，呼吸都停滯了半晌。

方詠雩沉默了半晌才道：“事已至此，你會殺了我嗎？”

直到最後一口生息消逝，河岸還是鴉雀無聲，隻要大雪鋪天蓋地般落下，白了人間一片。

薛泓碧呆呆地看著他，指甲摳進了掌心，血珠又凝成了冰。

當年一起闖過存亡關的兩人，到底是一人上了刀山，一人下了火海。

在來到絳城之前，薛泓碧冇見過方懷遠，卻在販子傳言裡傳聞過很多有關這位武林盟主的事情，可他們從方懷遠的武功家世說到豐功偉績，連帶他身邊的人都講了很多，唯獨冇提到那位亡故的嫡妻。

“你……”見薛泓碧皺眉，方詠雩見機地抬高了聲音，“你是誰，抓我做甚麼？”

“十恩令要求的最後一件事，我已經做到了。”步寒英淡然道，“今後今後，人間再無傅淵渟。”

傅淵渟死了。

曉得聽雨閣必會不斷念腸派人前來檢察，薛泓碧僅存的復甦催促他從速分開，拳印冇法消弭，那些虎倀很快會發明他來過，必將把絳城掘地三尺，他多留一天，性命就多一分威脅。

“你……”

哪怕是深諳水性的河工，也不能從這水底廢墟中挖出傅淵渟的屍身。

方懷遠應當勸住他，話到嘴邊又嚥了歸去，步寒英若會因為驚駭鬼蜮算計便改了脾氣，當年也不至於跟傅淵渟鬨到分裂，倒是本身這些年來固然身在高位，卻因顧忌太多變得縮手縮腳。

說也奇特，死的人清楚是傅淵渟，步寒英的神采卻比死人更慘白冰冷，他攔下了旁人，親身背起了這具屍身，兩小我的血混在一起，走出一步就是一個怵目驚心的血足跡，誰也不敢反對在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到岸邊，將傅淵渟拋向了熊熊燃燒的樓船殘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