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生死[第3頁/共7頁]

他看了周絳雲好一會兒，漸漸笑了起來：“我信賴你，可我不想跟你走。”

傅淵渟跟周絳雲這對師徒起於算計終究罪孽，兩邊都是寧死不轉頭的人，不管中間有過幾分至心，不管誰曾動過念想，現在都成了劫灰一抔。

“那你……”

薛泓碧沉默了下，道：“人間無常，不說也罷。”

周絳雲站在登仙崖邊，風雪和霧靄掩蔽了他的視野，隻要骨肉之軀落地碎裂的聲音隨風而上，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十四歲的少年說出如許八個字，老觀主麵上憂色更甚，卻也不好再問，隻能歎了口氣，招手錶示他跟來。

周絳雲本能地想要揮出玄蛇鞭，可他曉得來不及了。

風雪漸起，日傾傍晚。

“不成能。”薛泓碧忽地嗤笑出聲，“我一輩子都不成能做你跟寄父如許的人。”

周絳雲漫不經心的笑容終究帶上了三分逼真，他重新打量了薛泓碧一番，俄然感喟道：“可惜了，你若早些拜在我師父門下，我們應當很合得來……罷了，擺佈不過一件小事，就當我送給師弟的見麵禮了。”

此人看起來不過弱冠韶華，麵如玉圭，發似潑墨，容色俊美無儔，掌寬的描銀織帶作腰封，其上有一條玄暗中光的繩索繞了三匝，可薛泓碧一眼就看到綁繩左邊下方有一節烏梢垂落出來，如同擇人慾噬的蛇頭。

僅此一步，存亡之差。

薛泓碧低下頭，牽著本身的那隻手掌又小又軟，脆弱得能被他等閒折斷，卻有著一股暖和的力量，屬於活人的熱氣從手指相扣的處所往上通報，由表入裡，鑽進他骨頭縫裡，既暖又癢。

人生一世，偶然候就這點簡簡樸單又難成全的念想。

薛泓碧分開道觀的時候，從靜堂偷了一把刻刀，此時就藏在左手掌心，他沉默了半晌，冇有丟下刻刀，也冇有冒然攻向周絳雲，而是大風雅方地將它亮了出來。

薛泓碧一字一句地看著，不知不覺淚已盈眶，麵前筆跡也恍惚起來，他伸手抹了一把，拿出最後一頁信紙，倒是愣在當場。

這最後一頁信紙上，鮮明寫了《截天功》第十重的奧妙。

絳城外的那條護城河並非死水，而是從蘊州水係引流過來，長逾六百丈，寬約十丈許，自西北流向東南，春夏豐水期流速湍急，秋冬枯水期雖有減緩，卻也不是死水一潭，水性差些的人落入此中，就很難再爬上來。

老觀主聞言一怔，回身看向薛泓碧，細細打量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他來，麵露憂色：“小福主，貧道觀你氣色不佳，神情沉鬱，是遇見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