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梨花白成霜[第1頁/共3頁]

蒔七循著聲音望去，出聲的是從小疼她如己出的二長老。

但是她的私苦衷實是甚麼呢？她的這些年到底是為了誰而度日？

“封亟……”

萇黎一貫清冷的麵龐模糊閃現一絲憂色，她的聲音不大，卻恰好能讓在場的人聽個逼真。

應和聲頓時如海潮般湧來，皆是要求當即誅殺妖女。

冰天雪地之下，這天寧山倒是可貴一見的熱烈，從四周八方趕來的人擠滿了青雲門，四大門派六大世家，本都是清心修真的人，在現在竟都像長舌婦般聒噪，似是寒冬與飛雪並冇有澆滅這些人的熱忱，反倒是滋長了他們的氣勢。

隻是這切膚之痛那裡比得上心底的疼。

天空中的飛雪越來越大，垂垂覆蓋了她的腳踝，混亂的髮絲上儘是積雪，她悄悄吹了口氣，積雪頓時飄搖而下，像極了她當年一腳飛起的梨花雨，隻是當時是她初遇封亟，而現在，倒是她此生的結束……

幾位長老被她的目光瞧得渾身發寒，隻見二長老猛地一拍桌子，聲色大怒的冷斥一聲：“死光臨頭還不知改過。”

蒔七曉得，該起陣了。

以是當封亟手執玉虛扇站在她身前時，她彷彿聞聲了心口碎裂的聲響，如山崩地裂。

耳邊儘是青雲門外的喧鬨與群情，諸如“妖女”、“噬魂陣”、“報應”等等字眼，如小飛蟲普通無一不漏的飛入蒔七的耳中。

山頂的北風淩冽，像一把極鋒利的刀仔細細的割著她的肌膚。

上千年未曾擺過的噬魂陣，現在竟為了誅她擺下，她蒔七究竟是何德何能啊！

“小七，噬魂陣已擺下三日，再過半個時候就該起陣了，你還不迷途知返嗎？”封亟的眸光落在她蕉萃的身形上，終是有些動容，模糊帶了絲憐憫。

“迷途知返麽？”蒔七垂眸喃喃低吟，很久俄然大聲而笑，笑聲淒厲，直直劃破天涯：“我是迷了途，我是找不到了路，可究竟甚麼纔是正路，甚麼纔是正路，是你的途，還是她萇黎的路？”

“可我就是想曉得，莫非疇前的風景皆是假的麽？”她唇角微微漾起一絲苦澀，“當年在謝水旁的梨花樹下，你說的都是騙我的麽？”

替天行道？好一個替天行道！

“我那裡另有親者，在場的人不皆是盼著我死？”她仰起臉，放聲大笑，如鯁在喉的澀意讓她幾近癲狂，笑聲鋒利，幾近劃破灰青色的天涯，“我不負天下人，天下人卻要我死啊！這就是你們王謝樸重所謂的道義！”

蒔七俄然輕笑出聲，乾枯的眼眶疼得發澀，就是流不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