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黃粱一夢[第1頁/共3頁]

寢內，大燭間或跳動。皇後及二貴妃，坐於臥榻之側，冷靜抽泣，卻見僵臥不動的天子俄然喉頭聳動，微微小弱自說自話。

“太醫！鄒太醫！皇上開端說話了，快！”

話一出口，雙目中已是熱淚長流。彷彿那病痛有力的雙腿俄然間好了，他從速上前幾步，噗通跪倒在父親腳前，一把抱住那魂牽夢繞的人，放聲大哭起來。臂彎中的觸感，是那麼實在，是那麼暖和，讓民氣神盪漾。

“父親！大哥！雲崧日思夜想，不料本日得而複見！自拜彆以來，雲崧時候服膺父兄的教誨，以擯除胡虜、規複國土為畢生誌願。憑著天下仁人誌士大力互助，本日已經達成所願。繁華繁華也好，萬裡江山也罷，雲崧都已再無牽掛，情願今後奉養父切身邊，永不分離。”

“……朕十八歲那年，淪陷於萬軍當中，未免遭敵辱，遂投河他殺，自忖必死。但是先父在天之靈護佑，竟得重生，再數十年艱钜困苦，方纔鑄就本日天下。現在回想，此生恍然如夢啊……”

“雲崧！久彆不見，向來可好麼？”

楊軻要過來一支燭火，連番閉目禱告以後，便以火燒龜甲。燈火方纔靠近，卻聽哢擦一聲，那龜甲竟然碎裂開來，散成一地。

十仲春，大寒，帝星隕落。

“父親！”

光陰易逝，光陰無情。這座帝國的最高主宰，終究一病不起了。疇前曾強健堅固有如山嶽的身軀，變得朽邁有力，無數民氣中的精力支柱，也到了即將崩塌的時候。天子悄悄地躺著，固然睜不開眼睛，但這平生，竟然如此清楚地閃現在麵前。過往的人和事，那麼多的愛恨情仇，一幕幕一樁樁地放給他看，讓他記念，讓他衝動，那些親人和仇敵，或者笑著，或者罵著，是歡顏還是怒語，都一一從他身邊漸漸掠過，終至轉頭不見。

父親仍然是那樣高大威武。現在父親低下頭來，輕撫著他的頭頂，好像如他幼年時那樣。天子泣不成聲，隻欲將好久好久的思念之情傾瀉而出。在他眼裡，父親是這六合之間最傲岸矗立、最能夠倚靠的男人。

皇後雙目充滿瞻仰，探出身去。世人諦視下，楊軻披垂開辟髻，朝著東方九拜，繼而竟然噬破本身的手指，將鮮血滴在那龜甲之上。目睹老相國多少年來都再冇有占卜過，而眼下卻行此非常卦儀，大殿當中，統統人都緊緊地盯著，恨不能屏住呼吸，氛圍沉甸甸地壓在每小我身上。

父親笑道：“為父曉得你堅固不拔，矢誌不渝，方能鑄成現在奇蹟，有了這番大造化，達成了為父冇有完成的弘願，很好！為父替你感到高傲！但是天命有終，塵緣有儘，本日你功德美滿，為父也是特地來接你去，而後我父子三人悠遊六合之間，再無俗世拘束，可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