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寒風[第2頁/共3頁]

馬蹄聲疾追而來，像沉悶的雷鳴。沈澤川俄然一個激靈，驚醒了。

“我再問你一次。”鞠問人撥著茶沫，慢條斯理地抿了幾口，才說，“沈衛是不是通敵賣國？”

沈澤川麵前恍忽地閃現出那日的場景。坑陷得那麼深，無數軍士們擁堵在一起，但是如何也爬不上去，踩著的屍身越來越厚，卻始終夠不著坑沿。邊沙馬隊環繞著天坑，深夜的北風裡異化著流矢的飛聲，血漫過了小腿肚，哀號與殘喘全數緊貼在耳邊。

“哥。”

沈澤川認識昏沉，盜汗淋漓，鞠問人鄙夷地甩過供詞，砸在他後腦。

沈衛是自焚了，可這筆血跡斑斑的賬卻必必要個活人來承擔。沈衛妻妾成群，兒子浩繁，在邊沙馬隊攻占敦州的時候全死了，隻要沈澤川因為出身太寒微，被養在外邊才倖免於難。

鞠問的人用力捶了捶桌，傾身過來，眼神陰鷙，說：“因為沈衛早已私通了邊沙十二部，成心將中博六州拱手讓給內奸，你們想要裡應外合攻破闃都，以是邊沙馬隊冇有殺你，是不是？”

“茶石河一戰兵敗，全係沈衛草率迎敵。茶石河敗後，敦州一線另有挽回之機，可他卻在兵力差異之下無端退兵。端州三城是以淪亡，那城中數萬百姓皆喪於邊沙彎刀之下。”鞠問人說到此處，長歎一聲，恨道，“中博六州，血流成河。沈衛帶兵南撤，燈州一戰最為蹊蹺！啟東赤郡守備軍已經超出天妃闕前去援助，他卻丟棄夾攻之策，調抽數千馬隊護送家眷去往丹城，導致燈州防地全數崩潰――這莫非不是成心為之嗎？若不是離北鐵騎狼奔三夜度過冰河，邊沙馬隊就該到闃京都前了！”

“你扯謊。”

沈澤川腦袋昏沉，已經不知多久冇有合過眼。他像是被一根線吊在萬丈高空，隻要稍有忽視，放開了手，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沈澤川的雙臂被套上繩索，接著被拖向堂中空位。長凳“哐當”放下來，他的雙腳也被捆在凳子上。中間虎背熊腰的男人提了獄杖，衡量了一下，跟著就打了下來。

“哥。”沈澤川低聲抽泣著，“我、我好怕……”

“哥。”沈澤川在他身下小聲地說，“我揹你走……哥。”

沈澤川被拖歸去，血順著腳根拖出陳跡。他麵對著牆壁，望著那扇侷促的窗。北風吼怒，疾雪鞭撻，黑黢黢的夜冇有絕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