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世間最大的遺憾，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在[第2頁/共3頁]

杜洪走到墳前把揹簍放下，取出鐮刀開端清理四周伸展至墳塋的野草。張春明也放下揹簍，從中拿出些切好的豬頭肉、生果、小炒，在兩邊墳頭各擺了三盤，再拿出紙錢香燭。白蠟燭每座墳前各三根，細香各九根，暗合陰陽之數。紙錢彆離堆在杜彆升墳塋左邊和沈蓉右邊。本地的說法，男左女右。

杜洪也回想起那段舊事，他和張春明一起掏鳥窩，得了隻該不會飛的喜鵲，都想要，成果喜鵲被張春明不謹慎弄死了，兩人便打了起來。杜彆升拿雞蛋剝了殼給張春明滾臉去腫，卻被張春明趁他不重視吃掉了，杜洪當時還很活力，憑甚麼先給他敷，還給他吃，為此兩人鬨了半個月的彆扭。

典禮結束，兩人便坐在一邊的草地上，隻等紙錢燒完便可撤去祭品，香燭是不消管的，燒的時候越長越好，寄意香火連綿子孫富強。隻是冇有燃燒之前得有人看著，恰是夏秋之交，天乾物燥，稍有不慎便會引發大火。

張春明冇有說話，隻是沉默地將兩堆紙錢放在一起，往沈蓉那邊多放了一些。他不曉得為甚麼，難受得緊。擺完紙錢，他走到杜彆升的墓碑前悄悄地撫摩著被風化有些粗糙的墓碑沿，不曉得在想甚麼。

直到兩人分開的時候，滿月已經從東天爬起來，給大地披上一襲紗衣。幾隻老鴉站在枯死的老樹稍上。

“來喝點兒。”杜洪把酒壺遞給張春明。

“還記得有一次我把老杜的眼睛打腫了，你不但冇怪我，還拿雞蛋幫我敷被老杜打青的臉，成果被我偷摸吃掉了。”張春明的聲音斷斷續續，卻說得很清楚。酒冇喝多少，人卻已經醉了，隻是醉了，冇有眼淚也冇有抽泣。

“白叟們說就不能倒滿，不然會嚇走陽間的親朋長輩，不過我爹生前也愛喝酒，給他多倒點他應當會歡暢。”杜洪站在張春明身邊，看著酒杯裡還在泛著波紋的清冽的酒漿。“生前也冇喝過這麼好的酒，生後總得給他解解饞。”杜洪說著拍了拍張春明的肩膀。“行了，去把紙錢點上，過來叩首吧。”

紙錢質量很好，悄悄地熊熊燃燒。張春明與杜洪跪在墓前，三拜九叩，向前人許願祈求保佑，慾望要說出來。

張春明接過大大地喝了幾口，這是蟹來樓的美酒豪傑血，入口如刀，熾烈如火。

廬山腳下，兩座低矮的墳塋靜悄悄地躺在一處芳草茵茵的野地中，墳前立著兩塊墓碑，生父杜彆升之墓，生母沈蓉之墓。墳塋中間，一叢叢不著名野菊花正在盛開，花團錦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