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花冷迴心(2)[第1頁/共6頁]

琳琅本來每日去慈寧宮向太皇太後存候，太皇太後正命蘇茉爾在檢點莊子的春貢，見她來了，太皇太後便淺笑道：“我正嘴饞呢，方傳了這些點心。你替我嚐嚐，哪些好。”琳琅聽她如是說，便先謝了賞，隻得將那些點心每樣吃了一塊。太皇太後又賜了茶，方命她坐下，替本身抄貢單。

她的字雖是閨閣之風，但是素臨名家，天然帶了三分台閣體的雍容遒麗，而這一幅字，卻寫得荏弱軟遝，數處筆力不繼。天子思忖她寫時不知是多麼悲慼無法，竟然乃至下筆如此有力。隻覺心底澎湃如潮，驀地卻幡然覺悟，本來竟是冤了她，本來她亦是如許待我，本來她亦是――這個動機一起，便再也抑不住，就像俄然鬆了一口氣。她理應如此，她並未曾負他。倒是他明知蹊蹺，卻不肯去解那心結，隻為怕答案太尷尬。現在，現在她畢竟是透露了心跡，她待他亦如他待她。

“去去複去去，淒惻門前路。行行重行行，展轉猶含情。含情一回顧，見我窗前柳；柳北是高樓，珠簾半中計。昨為樓上女，簾下調鸚鵡；今為牆外人，紅淚沾羅巾。牆外與樓上，相去無十丈；雲何天涯間，如隔千重山？悲哉兩斷交，今後終天彆。彆鶴空盤桓，誰念鳴聲哀！盤桓日欲絕，決意投身返。手裂湘裙裾，泣寄稿砧書。不幸帛一尺，字字血痕赤。一字一酸吟，舊愛牽民氣。君如收覆水，妾罪甘鞭捶。不然死君前，終勝生擱置。死亦無彆語，願葬君家土。儻化斷腸花，猶得生君家。”

“那快意是端主子送給我的。”她的眼睛在暗沉沉的光芒裡似隱有淚光閃動，極快地轉過臉去。天子低聲道：“你不要哭，隻要你說，我就信你。”

這一翻開，天子卻怔在了那邊，梁九功偷眼打量他的神采，隻感覺甚麼端倪都瞧不出來。天子的神采像是極其安靜，他在禦前多年，卻曉得這安靜背麵隻怕就是暴風驟雨，心中一顫抖，不由悄悄有幾分失悔。隻見天子目光盯著那字，那眼神彷彿要將那灑金玉版紙剜出幾個透明洞穴，又彷彿眼底燃起一簇火苗，能將那紙焚為灰燼。

她悄悄搖了點頭，畫珠與她視野相接，隻感覺她眼中微漾笑意，道：“我如何能怪你？”畫珠吃緊忙忙地說：“我們當年是一塊兒進宮，厥後皇上待你那樣，我真冇道彆的想頭，真的。但是厥後……是皇上他……現在你但是要與我生分了？”

他如許一說，她的眼淚卻簌簌地落下來。他冷靜無聲將她攬入懷中，隻感覺她微微抽泣，那眼淚一點一點，浸潤本身的衣衿。滿內心卻驀地暢達，彷彿堵塞已久的人驀地呼吸到新奇的氛圍，心中歡樂以外翻出一縷悲愴，漫漫地透出來，隻不肯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