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空庭春欲晚

第10章 蕭瑟蘭成(2)[第2頁/共5頁]

那樣硬的青磚地,不過半晌,膝頭處便模糊生痛。祠堂裡光芒暗淡,綠色湖縐的帳帷總像是蒙著一層金色的細灰,捲菸嫋嫋裡隻見列祖列宗的畫像,那樣的眉,那樣的眼,微微低垂著,彷彿於人間萬事都無動於衷。雕花長窗漏出去的日光,淡而薄地烙在青磚地上,模糊看得出繁華萬年花腔。芙蓉、桂花、萬年青,一枝一葉鏤刻清楚,便是繁華萬年了。如許好的口彩,一萬年……那該有多久……久得本身定然早已化成了灰,被風吹散在四野裡……跪得久了,雙膝已經發麻,額上的傷口卻一陣趕似一陣火燒火燎般灼痛。但是任憑傷處再如何痛,都抵不住心口那微微的疼,彷彿有極細的絲線牽涉在那邊,每一次心跳都涉起更痛的觸感。如許多年,他已經死了心,斷了念,總覺得能夠不慟不怒,但是為何還叫他能瞥見一線朝氣。便如堵塞的人俄然喘過氣來,不過半晌,卻又重新被硬生生殘暴地扼住喉頭。

內裡有纖細的腳步聲,大丫頭荷葆悄悄道:“太太來了。”他一動不動跪在那邊,納蘭夫人見著,心中一酸,含淚道:“我的兒,你凡是昔日聽我一句勸,何至於有本日。”一麵說,一麵隻是拭淚。納蘭夫人身後跟著丫頭霓官,手裡托著一隻翠鈿小匣,便交與荷葆。納蘭夫人道:“這原是皇上賜給你父親的西洋傷藥,說是止血化瘀最是見效,用後不留疤痕的。纔剛你父親打發人從外頭拿出去。”含淚道:“你父親嘴裡雖不說,實在疼你的心,和老太太、和我,都是普通的。”

容若心如刀割,隻緊緊抓著袍襟,手背上出現青筋,那手亦在微微顫栗。跪得久了,四肢百骸連同五臟六腑似都麻痹了,但是這幾句話便如重新剖開貳內心的傷,那裡敢聽,那裡忍聽?可納蘭夫人的字字句句便如敲在貳心上一樣:“我曉得你內心痛恨,可你畢竟要為這闔家高低想想。你父親對你寄予厚望,老太太更是疼你。衛家牽涉鼇拜大案,依你父親的說法,這輩子都是罪無可恕,隻怕連下輩子,也隻得盼望天恩。康熙八年的那場滔天大禍,我但是記得真真兒的。那衛家是甚麼樣的人家?亦是從龍入關,世代功勞,鐘鳴鼎食的人家,說是開罪,立時就抄了家,那才真叫家破人亡。衛家老太爺上了年紀,犯了痰症,隻拖了兩天就去了,反倒是個有福的。長房裡的男人都發往寧古塔與披甲報酬奴,女眷籍冇入官。一門子老的老,小的小,頓時都和冇腳蟹似的,憑誰都能去糟蹋,你冇見過那景象,瞧著真真叫民氣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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