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屈指堪驚[第2頁/共4頁]

太子長歎著伸謝，這才一步三轉頭地挪出了慈寧宮。

太皇太後嘲笑，“不愧是慕容家的女兒，有氣性！你既然不承諾，那就給我到廊子底下跪著去，等甚麼時候想通了，甚麼時候來回我。”

太子跪下叩首，“謝皇太太、恩情。”

慈寧宮派人來傳話的時候，錦書正爬在炕頭上糊窗戶紙，糨亂來得滿手都是。

錦書愣了愣，麻溜地下炕穿鞋洗手淨臉，帶班宮女不耐煩地催促，“快點兒，彆叫老佛爺等著。”

帶班宮女一甩烏油油的大辮子回身出門去，錦書跟在前麵，本來想探探口風，厥後一揣摩，少不得挨一句：不準瞎探聽！也就偃旗息鼓了。

太皇太後聽了點頭，“那真是歪打正著了。”對太子道，“我把她留在慈寧宮，太子爺感覺如何樣？”

太皇太後轉眼兒瞧塔嬤嬤，“依著你，那孩子如何樣？”

錦書曉得要活著就得謙虛，便謹慎翼翼道：“主子戴罪之身，蒙皇上和太皇太後恩情，讓主子苟活著，主子已經感激不儘，毫不敢說半句委曲。”

太皇太後襬了擺手，“叫你鬨了這半天，我也乏了，你跪安吧！塔都送送他。”

屋裡的太子失魂落魄，太皇太後拿銅箸撥了撥鎏金香爐裡的塔子，笑吟吟道：“你瞧，她全然不領你的情。”

太子一凜，“她不會……”

太皇太後看著她的眼睛問：“這會子如何樣？你應不該？”

太皇太後嗯了聲，又道：“這些年在掖庭待著委曲你了。”

回身看看那扇糊了一半的窗戶，這一走不曉得另有冇有命返來。荔枝她們上夜還冇下值，她也來不及交代，她廂子裡另有些碎銀子和幾件金飾，是這幾年往西六所送東西，小主們犒賞了攢下的。她如果一去不回了就讓她們分了，宮裡哪小我冇了，生前的廂籠被褥都要扔到荒地裡燒了的，她們不拿，白便宜了燒化寺人。

太皇太背工裡茶盞往炕桌上砰地一擱，世人大驚，皆低頭屏息不敢妄動。錦書伏在地上極力平靜，盜汗卻從鼻尖上排泄來，暗想今兒反正逃不過一劫，再掙紮也無用，任憑發落就是了。

各宮地下都是供炭的，屋子裡和外頭不一樣，宮女隻穿夾的就成，服侍起來也利落。可一到外頭就要了命了，紫褐色的夾袍子，不吃風不耐寒，走上一圈能凍得你腰疼。那宮女說歸說，一出夾道又走得安寧靜詳。宮裡端方多，走路姿式是頂著水碗練出來的。在外頭漫步，一時半刻幸許凍不死，但如果失了體統叫尚儀局寺人瞥見，那才真夠喝一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