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第1頁/共4頁]
將近醜時的河邊,朝暮樓亮比白天,敞著門庭,恩客如潮妾如舟。趕巧,店家說的歌舞日子恰是徹夜,裡頭豔唱無絕,舞娘擺了半宿纖腰。
容落雲接過,朝廷調派的官員到了,展開一看:“霍臨風?”他頗感不測,堂堂定北侯之子,傳聞又立軍功,竟調派到西乾嶺來。
在塞北未登太小春台,到西乾嶺卻入了朝暮樓,如果叫父親與大哥曉得,恐怕軍杖和筋骨要雙雙打折。
容端雨低首一望,烏泱泱的男人們,堆金砌玉捧著台上的姐兒,好生熱烈。多少男人呼求她露麵,她充耳不聞,回身去後廚給容落雲燉湯。
不知誰說:“快到卯時了。”
容落雲從袖中取出一塊,對付地在唇上一沾,很捨不得。容端雨發笑,蔥赤手指探出一張信條。
舫內雲雨正酣,霍將軍聽得俊臉一紅。“對不住了。”他默道,然後扯走一件外袍,穿好登陸,舉頭闊步地走入朝暮樓。
那月白影子遠了,如煙似霧,留一片渺渺虛空。
猜不透、想不通,究竟是何人?
門關了,容端雨蓮步輕移,在廊上遇見個抱琴的清倌。清倌唱啞嗓子,可下頭金玉滿天飛,擱下琴還要速速討賞。
外頭聲色惑人,他悄悄的,像來錯處所。一陣蓮步忽至,藕臂排闥,暴露張禍國的臉來:“落雲,何時到的?”
“剛點燈,”容落雲欠了欠身,“這麼快便尋來,你一向盯著?”
居於一處彆苑,再瞧服飾,定非平常弟子,估摸是宮主之一。他細忖,刁玉良還小,莫非是容落雲?
嬤子考慮半晌,在坐這麼多人瞧著,朝暮樓怎能失了信譽。“去,”她捋一捋胸脯,攢足勢頭,“請花魁端雨女人!”
“此人如何?”容端雨問。
寶蘿愣住,幾乎掉了扇子,嬤子見狀又招來旁的,儘是常日難窺的美人。霍臨風卻唇舌似劍,將鶯鶯燕燕惹得粉麵熟暈。
他倦了,燃儘紙條,漱口摘冠,散下三千青絲躺入床中。容端雨為他搭好絲被,又摸了摸他的臉頰:“睡罷,要熱烈一宿呢,有事再喚你。”
他輕聲道:“青樓的身子我嫌臟,四千兩,尋個好模樣的唱一曲,你們有嗎?”
四樓一隅,容落雲在喧嘩中做了場夢,忽一溫馨,他卻陡地醒來。
長河邊人頭攢動,一片黑影滑入畫舫,恰是穿戴夜行衣的霍臨風。
杏酪食儘,他抿抿嘴。容端雨嫌道:“又不是無人管的伶仃漢,帕子繡了好些,還不拿來擦擦?”
忽來一聲嬌啼:“好俶儻的俊哥兒,怎的冷靜獨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