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偷生[第1頁/共4頁]

楊璿璣捂住嘴，眼中滴下淚來，她把頭靠著那腐朽的木門上，低聲說道：“母上已為女兒指婚。上巳節以後，便是我的婚期。”她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衣裙上，“母上為女兒選的夫婿，是此次春闈的新科進士，乃是關中柳氏的旁支。”

楊璿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俄然伸手抱住了紫漪，薑湯被打翻在地，湯水倒在楊璿璣的身上，她卻渾然未覺。紫漪輕撫著楊璿璣冰冷的背脊，低聲道：“殿下何事大怒？”

楊璿璣一言不發地徑直走入房中。服侍的宮人們也早已睡下，房中並無旁人。紫漪為楊璿璣換下濕透的衣裙，然後端來了一碗熱湯，俯下身輕聲道，“殿下淋了雨，先喝碗薑湯暖暖身子吧。”

楊璿璣哽咽道：“三月後，新科進士都將到差。若駙馬外遷，女兒便要隨夫婿同到差上。”她抬起手拍打著木門，“此去關中千裡遠，或許，此生再難回京。父親，你莫非真的不肯再見女兒一麵嗎？”

但是，門內的那人卻始終不發一言，雨越下越大，時候彷彿凝固了普通，楊璿璣呆呆地站著，雨水迷濛了她的雙眼，寒意沁入骨髓。終究，她雙膝跪地，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頭，沉聲道：“女兒拜彆父親。”言畢，緩緩站起，如幽魂普通回身拜彆。

那人冇有答覆，稍時，傳來了衣袍間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以及額頭碰觸空中的撞擊聲。楊璿璣大驚，倉猝亦跪倒在地，低聲驚呼道：“父親！你這是做甚麼？”

紫漪隻是淡淡一笑：“殿下讓奴婢做甚麼，奴婢便做甚麼。”

那小我已經來到了院門邊。腳步聲停了下來，楊璿璣又輕叩了兩下門環，終究，門的另一邊傳來了一個沙啞而降落的聲音——這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寺人的聲音：“門外是誰啊？”

楊璿璣微微哽咽，輕聲道：“是我。”她頓了頓，“是璿璣來了。”

夜晚的禁城覆蓋在薄薄的雨霧當中。

那人悄悄地聽著，很久，隔著院門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他的聲音降落而遲緩，卻模糊有些衝動，“老奴祝帝姬與駙馬相敬如賓，永結同心。”

模糊中，她彷彿聽到有悄悄的腳步聲從門外不遠處傳來，隻是這腳步深深淺淺，法度彷彿是踉踉蹌蹌。紫漪提著燈走進雨中，推開院門，公然見到楊璿璣麵無神采地站在門外，整小我如同水裡撈出來的普通，搖搖欲墜。紫漪上前扶住她，抬高聲音道：“帝姬，你如何了？”

楊璿璣喃喃道：“隻要你……紫漪……你不會離我而去的，是不是？”她雙手死死地握住紫漪的肥胖的雙肩，指節微微發白，幽幽說道，“大哥或許要返來了，紫漪，你高不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