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棄婦(1)[第2頁/共5頁]
福珈端了一剝削好的柚子,纔打了簾子出去,便感覺壽康宮內陰暗狹小,不比昔日宮內的高大敞亮,連幽幽的檀香在嫋嫋散開,也感覺這裡幽閉,未等散儘就消逝了。加上先帝新喪,裡頭的安插也暗沉沉的隻要七八成新,心下便忍不住發酸。她見太後盤腿坐在榻上,捧了一卷書入迷,少不得忍了氣悶,換了一臉笑容道:“福建進貢的柚子,酸甜涼潤,又能去燥火,太後吃著恰好。”
福珈謹慎覷探著問:“外務府也來請了好幾次了,說慈寧宮已經清算好了,請您挪宮。可您的意義……”
太後的輕歎幽深而低徊,如簾外西風,沉默穿過老氣漸深的重重宮闕:“福珈,哀家並不是天子的親生額娘,也從未被先帝冊封為皇後。哀家統統的福分,不過是有幸撫養了天子罷了。哀家這個被冊封的太後,名不正言不順,天子要不把哀家放在心上,哀家也是冇有體例。”
青櫻沉沉點頭:“割開肉,掰開骨,我和姑母流著的血都是烏拉那拉氏的。”
太後淡淡笑道:“難為你了,費這麼大力量剝了,哀家又吃不上幾口。”
十三年玄月己亥,上即位於太和殿,以來歲為乾隆元年。――《清史稿・高宗本紀》
那人緩緩站起家來,如一重暗影逼到她跟前,森森道:“本來你還肯來?”
福珈垂下臉,遲疑道:“先帝駕崩,皇上剛即位,外頭的事千頭萬緒,皇上已經兩日冇來存候了。哪怕是來了,皇上要不提,莫非我們就僵在這兒?”
殿中並冇有點過量的燭火,積了油灰的燭台上幾個蠟燭頭狼狽地燃著,廚子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滅去。藉著一縷平淡月光,她辨認半晌,才認出阿誰坐在鳳座上的身影,似足了她的姑母。
東一長街的絕頂,過了景仁門,往石影壁內一轉,就是景仁宮。角門邊早有宮女候著,見她來了也隻是一聲不問,開了角門由她出來。阿箬天然是被留在外頭了。青櫻走進闊朗的院中,看著滿壁熟諳的龍鳳和璽彩畫,眼中不由一熱。
青櫻推開沉重的雕花紅漆大門,宮室裡立即披收回一股久未補葺打掃的灰塵氣味,嗆得她掩住了口鼻。
晚膳時青櫻情不自禁地叮囑廚房多做了兩道天子愛好的小菜,固然明知如許的夜裡,天子是必然不會在後宮用膳的,前朝有著一場接一場的大宴,那是天子的歡樂,萬民的歡娛。但是她看著那些他平日所喜好的菜肴,也是歡樂的,彷彿她的情意陪著他普通,老是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