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風波定（上）（2）[第2頁/共4頁]

伊拉裡氏話未說完，臉上已經捱了重重一掌。綠筠神采煞白，氣急廢弛地指著她道：“畢竟是你冇照顧好永璜，還一味胡說八道！永璜最有孝心，他夢魘甚麼？要去找仙逝的孝賢皇後實際甚麼？胡塗油蒙了心，紅口白舌地來拉扯永璜不孝！依本宮看，永璜身上不好，都是平日裡你們這些不知輕重的人挑撥得他冇養好身子。”

永璜大口大口地喘氣著，慘白的臉上浮起兩團衰弱的酡紅，過了好半晌，才緩過來一口氣：“兒子自知是不能了。這些日子一向夢見額娘對著兒子含淚不語，總像是有很多委曲，卻說不出來。前幾日孝賢皇後忌辰，兒子更夢見孝賢皇後喂額娘吃些甚麼，額娘吃完就七竅流血。母親，兒子內心明白，是孝賢皇後害死了額娘！”

永璜一時孔殷，一口痰湧了上來，咳咳道：“嘉……嘉……”

如懿聽得“冷宮”二字，震驚舊事，不覺多看了兩眼。那趙公公五大三粗，拉過那宮女拖在地上拽了兩圈，抓著她的頭髮狠狠往牆上搡了一下，喝道：“你們這班圓明園來的宮女，外來的人敢唱熟行的戲，豬油蒙了心吧？本公公肯收錢是給你們臉，你給不起就是本身冇臉，還敢叫喊？打死了你都冇人曉得。”

永璜在她懷裡掙紮著，如同脫水之魚，苟延殘喘。他的眼神垂垂渙散，終究吃力地閉上了眼睛，迴歸至永久的安寧。前塵舊事紛至遝來，彷彿春季傍晚時隨風湧動的灰塵，輕得幾近冇有半分力量，卻縈繚繞繞纏到身上，悶住了心肺鼻息，竟生出一種徹骨的惶然有力。彷彿還是在小時候，永璜不過七八歲，下了學乏了，便是如許靠在如懿的臂彎裡，沉甜睡去。

如懿輕緩地摸著永璜的臉，低聲道：“好孩子，睡吧，睡吧，你就能見著你的額娘了。”她捂著嘴，壓抑著喉間的哭泣，終究在沉默中讓眼淚肆意地流了下來。

兩人喚了幾聲，也不見永璜有任何迴應。綠筠便有些訕訕道：“甚麼額娘？怕是我們都自作多情了，永璜是在喚他的親額娘哲憫皇貴妃呢。”說罷又歎，“我雖養了他這些年，可這孩子，到底不太肯叫我一聲‘額娘’。”

如懿眼底一酸：“永璜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如懿見她捱了打，神采卻非常倔強，一點兒也不驚駭，便道：“你倒是個直性子的，隻是甚麼話都喊出來，也不怕本身虧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