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我隻有一個妻子[第1頁/共3頁]
我並未上心,隻是笑道:“妾身打明兒個起,便再不涉足這煙花柳巷之地。念及公子平日對妾身多加照拂,臨行前,總該同公子說一聲。”
可如我普通,出身不差,做了當家主母,不終究也是身不由己麼?
他凝睇了我好半晌,可那目光卻像是透過我看到了另一小我。
我本覺得我的故事便到此為止了,日子慣如平常,算來我已然也有些積儲,便不肯在風月場合過量逗留,便辦理了行裝,決計拿這些錢本身做些小買賣。
他抬了抬眼皮:“我來找我的老婆。”
我如五雷轟頂般,渾身都僵住了,忍不住建議抖來。本來那位看過我的詩詞的人,竟是他!
“連勸戒也冇有麼?”
我聞言心傷,便也攬緊了她,叮嚀道:“入了高門大戶,言行舉止皆要謹慎,事事以當家主母為尊,不得僭越,曉得麼?”
待他緩了神,我遊移道:“公子不是顧公子罷?”
他深思半晌,又道:“你的聲音是最像的...我還覺得...”
即使他生下來那一日,我便從冇看過他一眼。可畢竟是懷胎十月,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如何能不惦記?如何能不想?
我內心一緊,他如何變成現在的模樣了?瓜爾佳氏同顏氏皆在,這兩人便照顧不好他麼?
這聲音如此溫暖,如此溫潤,如此清雅。我還記得這聲音在床畔替我讀書,記得這聲音傳出的那句,我同你定三生之約,記得這聲音說,下輩子我去找你。
我發覺出幾分非常來,顧公子是日日都來的,如何就會俄然一下病成如許?
他不敢出去,我亦恨不能躲出千萬裡去。
他如此,才說了他進門來的頭一句話:“我是來瞧你的。”
窗外,已是沉沉如燼的傍晚。落日攜著晚風,燒儘了最後一絲苦楚的餘焰。
我呷了口茶,一隻白淨卻並不細嫩的手重柔覆上我的眼睛。
世上的事兒千變萬化,又有誰說的準呢。
麵前驀地一亮,倒是他將屏風一把扯開了。
我下認識地摸了摸本身早已改頭換麵的臉,那早已不是盧綰衣的麪皮了。惠嬪的藥令我死了一回,醒來時,便再不是昔日模樣了。
他似是早已不在這世上了,一雙眸子凝轉過來,浮泛而有趣,唯有一個“死水微瀾”方能概括一二。
我同他兩雙眸子對上的一刹,我的心畢竟還是顫顫巍巍地哭出了聲。可他那雙本含著希冀的,同昔年一樣沉寂如深井的眸子裡,完整地暗了。
我抱了琵琶一向坐到中午,屋門被人“吱呀”一聲緩緩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