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三十二回上[第1頁/共5頁]

如此說談笑笑，也不覺雨天車慢行緩。待到了中正街尚書府，車駕從正門入，轎廳配房內稍換過衣裳，又換小車——車止略小一號，車內三人仍舊並肩坐，並不覺著擁堵——過一垂花門，眾婆子媳婦服侍下車，頭頂大將雨棚傘蓋等嚴周到密掩蔽了，這才簇擁三人進到前麵正房大院前。這邊早有很多丫環從遊廊上飛奔過來，擺佈前後護持著，一齊往屋裡去。

這位王夫人，因為出世時候打雷下大雨，以是乳名“震姑”，學名“王雷”（跟她三個哥哥王耒、王肥、王晷取名一個韻部）。她的父親忠獻伯王劭堃是水軍將領出身，以是有“水龍王”之稱。洪氏跟她乾係非常好，以是一見麵兩人就是各種打趣不竭。

隻是她嘴上這麼說，手卻伸過來也挽住了洪氏。孃兒仨上了車，一排兒坐了，恰是王氏居中，洪氏在左，黛玉在右；雖車廂也極寬廣，倒是親親熱熱挨住。一起之上王氏、洪氏兩個更握了手談笑個不斷。這林黛玉叫王氏攬著，隻安溫馨靜留意聽她們發言，倒是說的平常一些家長裡短，從先前端五節禮洪氏送的別緻料子，到南京、常州、揚州三地幾處大小訊息，不一而足。又說到此番一行來意，王氏的侄兒王葳的婚事各種——因王氏受孃家兄嫂拜托，多有著力，連帶著獨子黃象也叫跟著好一通慌亂磋磨。洪氏聽到此處就忍不住笑道：“象兒也叫你拉去幫手了？他還小呢，你也捨得勞動。”

一時清算畢，洪氏就挽了黛玉的手，謹慎翼翼出得船艙，兩邊忙撐起傘來。黛玉展眼看去，就看船埠上早見不著半個閒人，中間清出了一大片空位，空位上用蘆蓑油布襯著青幔搭起一拉溜連片的雨棚；一條用細蒲草和篾條混編的、約莫五六尺寬的青白席子，從船埠直鋪到雨棚底下。雨棚下頭搶先站著一名貴婦人：體格小巧，形狀豐潤，銀盤似的喜孜孜一張笑容，大士般的笑吟吟一團和藹——恰是黃幸之妻王氏。看到洪氏、林黛玉她們下船登岸，立即就兩步到了雨棚邊上。這邊洪氏見了，也抓緊兩步到跟前，不等她開口，先大聲笑道：“我說呢，如何一進南京就打雷下雨，到底趕上哪家水龍王的女兒出行？本來是你捱不住跑出來！出來也就出來了，還弄出如許的陣容，真不愧奶名兒叫了‘震姑’的，再不能悄冇聲氣的叫人不曉得。”

王氏這邊說，黛玉早行下禮去，口中稱“大伯母”。喜得王氏忙撇了洪氏，雙手攙住黛玉不令矮身，儘管說：“自家親戚，多甚的禮！且這雨天潮地的，細心臟了鞋子衣服！快起來！跟我坐車上去，放心說話。”就挽住黛玉，回身向雨棚前麵華蓋雕漆朱輪烏木大車，一麵又叫洪氏：“立在那邊轉甚麼想頭呢？還是要等我也分一隻手攙你？彆做夢了——現在侄女兒到了，再輪不到你賣小。快把你那一本端莊的長輩架子端方了，乖乖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