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甄士隱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塵懷閨秀(2)[第2頁/共5頁]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要兒孫忘不了！

士隱聽了，便迎上來道：“你滿口說些甚麼？隻聞聲些‘好’‘了’‘好’‘了’。”那道人笑道：“你若果聞聲‘好’‘了’二字，還算你明白。可知世上萬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須是了。我這歌兒，便名《好了歌》。”士隱本是有宿慧的，一聞此言，心中早已徹悟。因笑道：“且住！待我將你這《好了歌》解注出來何如？”道人笑道：“你解，你解。”士隱乃說道：

這裡雨村且翻弄冊本解悶。忽聽得窗外有女子嗽聲，雨村遂起家往窗外一看，本來是一個丫環，在那邊擷花，生得儀容不俗，端倪腐敗，雖無非常姿色，卻亦有動聽之處，雨村不覺看的呆了。

可巧這日拄了柺杖掙挫到街前散散心時，忽見那邊來了一個跛足道人，瘋顛落脫，麻屣鶉衣，口內念著幾句言詞，道是：

雨村吟罷，因又思及平生抱負，苦未逢時，乃又搔首對天長歎，複高吟一聯曰：

士隱意欲也跟了疇昔，方舉步時，忽聽一聲轟隆，有若山崩地陷。士隱大呼一聲，定睛一看，隻見驕陽炎炎，芭蕉冉冉，所夢之事便忘了大半。又見奶母正抱了英蓮走來。士隱見女兒越產生得粉妝玉琢，乖覺可喜，便伸手接來，抱在懷內，鬥他玩耍一回，又帶至街前，看那過會的熱烈。

時逢三五便團聚，滿把晴光護玉欄。

假作真時真亦假，有為有處有還無。

自顧風前影，誰堪月下儔？

好防佳節元宵後，便是煙消火滅時。

蟾光如成心，先上美女樓。

君生日日說恩典，君死又隨人去了。

終朝隻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玉在櫝中求善價，釵於奩內待時飛。

一日，早又中秋佳節。士隱家宴已畢，乃又另具一席於書房，卻本身步月至廟中來邀雨村。本來雨村自那日見了甄家之婢曾回顧他兩次，自為是個知己，便時候放在心上。今又正值中秋，不免對月有懷，因此口占五言一概雲：

那士隱佳耦，見女兒一夜不歸，便知有些不當，再使幾人去尋覓，返來皆雲連聲響皆無。伉儷二人，半世隻生此女，一旦失落，豈不思惟，是以日夜哭泣，幾近未曾尋死。看看的一月，士隱先就得了一病；當時封氏孺人也因思女構疾，日日請醫療治。

那瘋跛道人聽了，拍掌笑道：“解得切，解得切！”士隱便說一聲“走罷！”將道人肩上褡褳搶了過來揹著，竟不回家，同了瘋道人飄飄而去。當下顫動街坊，世人當作一件訊息傳說。封氏聞得此信，哭個死去活來，隻得與父親商討，遣人各處訪尋，那討音信？無何如，少不得依托著他父母度日。幸而身邊另有兩個昔日的丫環奉侍，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針線發賣，幫著父親用度。那封肅固然日日抱怨，也無可何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