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

第17章 戀風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頑童鬨學堂[第1頁/共7頁]

外邊李貴等幾個大仆人聞聲裡邊作起反來,忙都出去一齊喝住。問是何原故,眾聲不一,這一個如此說,那一個又如彼說。李貴且喝罵了茗煙四個一頓,攆了出去。秦鐘的頭早撞在金榮的板上,打起一層油皮,寶玉正拿褂襟子替他揉呢,見喝住了世人,便命:“李貴,收書!拉馬來,我去回太爺去!我們被人欺負了,不敢說彆的,守禮來奉告瑞大爺,瑞大爺反倒派我們的不是,聽著人家罵我們,還挑撥他們打我們茗煙,連秦鐘的頭也突破。這還在這裡念甚麼書!茗煙他也是為有人欺負我的,不如散了罷。”李貴勸道:“哥兒不要性急。太爺既有事回家去了,這會子為這點子事去聒噪他白叟家,倒顯的我們冇理。依我的主張,那邊的事那邊告終好,何必去轟動他白叟家。這都是瑞大爺的不是,太爺不在這裡,你白叟家就是這學裡的腦筋了,世人看著你行事。世人有了不是,該打的打,該罰的罰,如多麼鬨到這步地步還不管?”賈瑞道:“我呼喊著都不聽。”李貴笑道:“不怕你白叟家惱我,平日你白叟家到底有些不端莊,以是這些兄弟纔不聽。就鬨到太爺跟前去,連你白叟家也是脫不過的。還不快作主張撕羅開了罷。”寶玉道:“撕羅甚麼?我必是歸去的!”秦鐘哭道:“有金榮,我是不在這裡讀書的。”寶玉道:“這是為甚麼?莫非有人家來的,我們倒來不得?我必回明白世人,攆了金榮去。”又問李貴:“金榮是那一房的親戚?”李貴想了一想道:“也不消問了。若問起那一房的親戚,更傷了兄弟們的和藹。”

偏生這日賈政回家早些,正在書房中與相公清客們閒談。然見寶玉出去存候,回說上學裡去,賈政嘲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學’兩個字,連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話,你竟頑你的去是正理。細心站臟了我這地,靠臟了我的門!”眾清客相公們都夙起家笑道:“老世翁何必又如此。本日世兄一去,三二年便可顯身成名的了,斷不似往年仍作小兒之態了。天也將飯時,世兄竟快請罷。”說著便有兩個大哥的攜了寶玉出去。

話說秦業父子專候賈家的人來奉上學擇日之信。本來寶玉急於要和秦鐘相遇,卻顧不得彆的。遂擇了後日必然上學。“後日一早請秦相公到我這裡,會齊了,一同前去。”打發了人送了信。

本來薛蟠自來王夫人處住後,便知有一家學,學中廣有青年後輩,不免偶動了龍陽之興,是以也假來上學讀書,不過是三日捕魚,兩日曬網,白送些束脩禮品與賈代儒,卻未曾有一些兒進益,隻圖交友些契弟。誰想這學內就有好幾個小門生,圖了薛蟠的銀錢吃穿,被他哄上手的,也不消多記。更又有兩個多情的小門生,亦不知是那一房的親眷,亦未考真句姓,隻因生得嬌媚風騷,滿學中都送了他兩個外號,一號“香憐”,一號“玉愛”。雖都有竊慕之意,將倒黴於孺子之心,隻是都懼薛蟠的威勢,不敢來沾惹。現在寶、秦二人一來,見了他兩個,也不免綣繾戀慕,亦因知係薛蟠相知,故未敢輕舉妄動。香、玉二民氣中,也普通的包涵與寶、秦。是以四民氣中雖有情義,隻未起家。每日一退學中,四周各坐,卻八目逗留,或設言托意,或詠桑寓柳,遙以心照,卻內裡自為避人眼目。不料偏又有幾個滑賊看出形景來,都背後擠眉弄眼,或咳嗽揚聲,這也非止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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